她想偷偷翻下去,又被他一下箍紧。
抬眼望去,一张绝美的脸庞呈现在她眼前,几缕发丝垂落额前,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翘,他的睡容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柔和。
这家伙,体温恢复正常了么?
何洛伸手在他胸口摸了摸,还挺温暖的,心想,男人的胸膛果然不一样,无比坚实,触感也不错……呃,想什么呢!
何洛脸一红,刚想缩回手,突然就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掌牢牢捉住。
“何洛,你很美!”慕容云华半睁着双眸,出神地望着她低声喃喃。
她的面纱在从天而降时被风吹落,露出一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庞。
盈盈大眼恍若星辰,肌肤白皙胜雪,鼻梁挺立弧度完美,微微上翘的花瓣唇……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完美无缺。
这张脸真的是美得惊心动魄,直抵人心!
何洛轻笑,她对自己的容貌从来不曾在意,云淡风轻地回答道,“美又如何,丑又如何?容貌于我何洛而言,一文不名。”
她的话绝非虚假,奇丑无比的时候她并不在意,如今美若天仙也毫无所谓,虽然师傅说她的容貌是天生的,海生花只是帮她恢复了原本的容貌,但,那又如何?她就是她,她叫何洛,绝不以容貌取悦于人的何洛。
慕容云华望着她,笑而不语。
“坏家伙,你分明已经好了!”何洛这才想起自己还趴在他身上呢,连忙红着脸爬起来。
“何洛,谢谢你!”慕容云华笑望着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没有成功。
“不谢,这都是我欠你的,那个……我在霏烟岛欠下你的恩情,也算两清了吧?”何洛没有看他,捡起地上的外衫穿上。
“两清?怎么可能两清?”慕容云华整理着被何洛解开的衣裳,语气肯定道。
何洛气得直翻白眼:“你,你知不知道早上的时候差点冻成冰雕?是谁用躯体为你取暖的?”
“所以怎能两清?我欠你一条命,我慕容云华正茂,慕容云华绝代的慕容云华,愿意以身相许,报你救命之恩!”慕容云华望着她,正儿八经地说道。
何洛吐了吐舌头,很是无语,这个家伙,原来以前的高冷都是装的,根本就是个逗逼。
“谁要你以身相许?一个病怏子休想缠着我!”何洛说着,往不远处的小溪走去,睡了一天,有些口渴,肚子还有些饿。
“唉呀!”身后传来慕容云华的痛呼声。
“怎么啦?”何洛满脸担心地回头,见慕容云华捂着胸口坐在地上,连忙跑过去察看。
“我受了内伤,身上又没带药!”慕容云华把手伸向何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你得好生照顾我。”
“黑蛟那一掌这么严重么?还有你的左胸,以前受过什么伤?看着好像被冰冻住了一般!”
看他的样子确实有些严重,何洛也不敢再大意,小心地把他搀扶起来。
“不严重,只要有你在,就没事。”慕容云华偷偷抹掉嘴角溢出来的鲜血,轻描淡写地耍贫嘴。
“唉呀,说了休想缠着我,我虽然勉强算得上半个大夫,但是不会治你那伤,不好意思啊。”
何洛扶着他,踩着荒草往前走,突然脚下咔嚓一声,像是踩断了什么东西。
用脚拨开杂草,露出一副白森森的人骨。
“小心!”
慕容云华充满戒备地举目四望。
山谷四面环山,足有上百顷之阔,一望无际,铺着厚厚的荒草,开满五颜六色的野花,一条溪流蜿蜒穿过,蓝天白云,山青水秀,风景如画。
“这里,是百花谷!”风华异常肯定道。
何洛虽不是江湖人士,可从小跟着爷爷四处流浪,对江湖上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五年前,百花谷被人夷为平地,血流成河,那个地方,难道就是这里?
俩人缓缓往前走去,一路上在荒草丛里发现无数具白骨,有身首异处的,有四肢残缺的,有拦腰斩断的……那一具具森森白骨,无一不在述说着五年前那场惨案是何等的残暴,何等的血腥,想想都令人颤栗。
何洛搀扶着慕容云华,跌跌撞撞往山谷外走去。
残阳似血,照得山谷里一片火红,仿佛有一层淡淡的血雾从那片堆满骸骨的荒草地里弥漫而出,透着说不出的悲壮与诡异。
出了山谷,便见一片桃林,桃花掩映下,隐约露出木屋一角。
俩人搀扶着踉踉跄跄来到小木屋外。
“有人吗?”
何洛把慕容云华扶到屋外石凳上坐下,上前敲门,许久未有人应声。
门轻轻一推,便开了,何洛探头进去察看,发现屋里十分整洁雅致,铺着打了蜡的木地板,床上挂着粉色纱幔,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像是有女子在此居住。
何洛退了出来,又在木屋四周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人,没办法,只好先借宿了再说。
她把慕容云华扶到床上躺下,自己已是满头大汗。
这样一折腾,慕容云华内气尽散,又开始昏昏沉沉,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摸,十分烫手,他发起了高热。
何洛寻思,一天没吃饭了,且又伤重,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在小屋边的灶房里找到了米,连忙生火煮粥,趁煮粥的间隙又在附近采了些舒筋活血,祛热降火的药。
熬好药,煮好粥,天已大黑,何洛点亮屋中灯盏,勉强给慕容云华喂了些药,喝了点粥,打湿手帕敷在额头降温,坐在床边守着他。
不知不觉夜已过半,何洛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时小白醒了,悄无声息地从她口袋里溜了出来,飞快地窜到门口,很快消失在屋外。
等到它再出现时,嘴里竟然叼了一颗奇异的药草,叶如翡翠,花似彩虹,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奇香。
小白小是小,力气却出奇地大,它嘴里举着那颗药草,爪子勾着何洛的裙裾,几个跳跃便来到了慕容云华枕边。
翘起尾巴轻轻在他鼻子底下扫了扫,慕容云华哼哧了几下,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喷嚏,就在他张嘴的刹那,小白脖子一甩,将那颗药草准确无误地丢进了慕容云华嘴里。
慕容云华迷迷糊糊地砸砸嘴,吞咽进去。
做完这一切,小白哧溜钻入何洛口袋,睡大觉去了。
第二天清晨,何洛摸了摸慕容云华额头,兴奋地跳了起来。久久书阁99shuge
“哇,烧退了哎!我这医术……太自豪了!”
“别吵,让我再睡会儿!”慕容云华咕哝着。
“你睡,我去熬粥,对了,药也得喝,免得复发!”何洛说完乐呵呵地生火去了。
不一会儿,慕容云华便被她从床上拽了起来,一大碗浓浓的药汁捧到了他面前。
慕容云华闻了一下,这碗药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几味草药,怎可能一夜之间便治好他的内伤?着实令人费解。
不过也不好扫她的兴,一仰脖子喝了个精光。
两人身上没带银子,走的时候何洛便摘下头上玉钗,留在桌上当过宿钱。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俩人走在桃花林中。
一阵山风吹过,花瓣飘落如雨,铺满花瓣的小道弯弯曲曲地延伸至桃林深处,恍惚间,让人产生一种误入世外桃源的错觉。
踩着厚厚的花瓣,慕容云华和何洛在灿若云锦的桃花树下并肩而行。
“何洛,跟我去京都吧。”慕容云华双手背后,微微抬头仰望着头顶的桃花,淡淡的阳光洒落在花朵上,衬得美艳妖娆,令人心醉。
何洛淡淡一笑,道:“我会去京都的,但,不是跟你去。”
“晨云在京都帮我掌管钱庄,十分得力,你也可以去帮忙。”
“就让他帮你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何洛摇头。
慕容云华停下来,认真的问:“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你愿意帮吗?”何洛边说边缓缓往前走。
“当然,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赴汤蹈火。”
“好!”何洛停下脚步,回眸一笑,倾国倾城,四目相对,慕容云华竟有片刻的恍惚,“那你就把我爷爷当成亲爷爷,照顾好他,还有我哥,还有张煜言,一并照顾好。”
“把他们托付给我,那你呢?”
慕容云华心中一惊,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
“这你不用管,总之我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只有把他们托付给你,我才放心。”何洛边说边转过身去,继续朝前走着。
慕容云华沉默了,也不知在心里想些什么,面色有些凝重。
两人都不说话,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
突然,有阵阵欢笑声从身后传来。
“小姐,小姐您跑慢些,别摔着了!”婢女着急的呼声。
何洛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从木屋那边小跑过来一位穿粉色衣衫的少女,身后跟着个手挽花篮的青衫婢女。
少女十五六岁,头上扎着飞仙髻,小圆脸,大眼睛,十分俏丽可爱。
她一脸欢快地跑到慕容云华面前,望着他,似乎被他英气俊美的容颜与超凡脱俗的气质所折服,脸上霎时飞起两团红晕。
“小女洛樱樱见过公子。”少女红着脸向慕容云华款款施礼。
慕容云华礼貌一笑,道:“你是这片桃林的主人么?景致不错。”
洛樱樱见慕容云华夸赞,欢喜道:“樱风城满城樱花,可小女偏偏喜欢桃花,特意种下这十里桃林,公子可也喜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自然是喜欢的。”慕容云华客气道。
少女一脸仰慕地望着他:“桃花之美不止花之夭夭,更有桃花酿香飘十里,公子可否赏脸,一同饮酒赏花?”
“在下还有事情要办,多谢洛小姐美意。”慕容云华婉拒,欲转身离去。
“公子,能否请问您尊姓大名?”少女眼中满是不甘,红着脸追问。
“在下慕容云华,洛姑娘,有缘再见。”慕容云华拱手,转身走向何洛。
洛樱樱望着他的背影,满脸失望。
“这位姑娘,还请留步。”这时,青衣婢女从洛樱樱身后急步走出,走到何洛跟前,抬头一看,顿时愣住。先前并未正眼瞧她,没想到她长的如此绝美,令人惊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神情倨傲地问道:“这支玉钗,可是你的?”
“是的。”何洛淡淡一笑,答道,“我家公子昨夜在木屋里留宿了一晚,从家里出来的急,忘了带银两,故而留下此钗……”
“还请姑娘收回去吧。”何洛话未说完,青衣婢女便举玉钗伸到她的面前,毫不客气地打断她道,“这支钗子做工粗劣,就是赏给我们这种下人,我家小姐也是拿不出手的。”
何洛闻言不禁有些恼怒,这支玉钗是爷爷特地买给她的,刚才在小木屋里她犹豫了许久才从头上拿下来,满心不舍地留在桌上,没想到居然被人如此贬低。
“何洛,送给我吧!”
何洛刚想伸手去接,却被慕容云华飞快地夺了过去,奉若至宝地收入袖内。
原本注意力全在慕容云华身上的洛樱樱,目光一下转移到何洛身上,那张天真可爱的脸庞顿时妒意横生,目光如刀子般凌厉,恨不能在何洛脸上剜出几个洞来。
这张脸,实在是太美了,美得令人叹服,同时也让人生妒,甚至产生一种想要毁掉它的冲动,一个低贱的婢女,哪配拥有如此傲人的美貌?
“洛小姐。”慕容云华转身,解下腰间玉佩递到洛伊伊面前,冷冷地道,“这块玉佩,权当昨夜在舍下留宿的报酬了。”
玉佩?自古男女双方私下订情才会赠送玉佩,洛伊伊心中一喜,美滋滋地接在手中。
慕容云华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大踏步离去。
“公子哪里人氏,可否告知我家小姐。”青衣婢女还在身后追问,慕容云华却不再搭理,同何洛径直出了桃林。
……
何洛和慕容云华回到樱风城时,已是两日后的傍晚时分。
街上到处贴满了通辑犯拓拨涛的画像,人们三五成群地围在那里,议论纷纷。
“没想到啊,食脑挖心的杀人凶犯竟然是他……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可不是?看起来文弱有礼,居然凶残至此。”
“唉呀,我还买过他的画呢,倒真没不出来。”
何洛何洛一路听过来,心里十分难受,如此颠倒黑白的事情,她也是头一回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