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市郊,秀丽逶迤的胡麓山脉中,有一座山头不高的清风山。
山上,有一座香火不算太旺的“医圣祠”。
祠在深山,规模却不小,足有三进两殿十二间房,正中大殿中供奉的是古代名医张天景。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来诚心跪拜祈福的香客不多,来的是一些寻险探幽的游客。
游客们拿着手机,到处转悠,忙着自拍或者直播,对于大殿之中跪着的一个年轻人视而不见。
那年轻人肤色呈健康的古铜色,脸型方正略小、眼若朗星、眉若双剑、鼻若悬胆、嘴唇略厚,整个人的精气神俱佳,就是面朝医圣像、背朝众人跪着,没人能看到他这个黑帅哥。
他周围五米以内没人跪拜,所以没有人听到他在喃喃自语。
“医圣啊,弟子张景,诚心请您老人家给评评理!”
“七年前,弟子好好地在这里拜您,谁知道,啪的一声,从天上掉下个系统来!”
“这系统坑咱们张家人啊,天天让我看医书、练医术,连个追女娃的时间都不给,苦不堪言哇”
“足足七年,这系统还是不给激活码,光看不能动,做任务没奖励,惨!惨!惨!”
“医圣大人啊,看在咱们就差一个字的份上,您跟系统说叨说叨,让它滚回老家去吧,老是占着编制不干活,算什么事啊,我还等着神豪系统下凡呢!”
“……”
张景,星城医科大学临床专业大五学生,正准备进入星城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实习。
在初三毕业时,他来医圣祠为重病的母亲祈福,发了“愿终身为医,护世人长健”的宏愿,然后就被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系统砸在了头上。
这系统也古怪,也不来个自我介绍,一上来就发布任务,完成任务没有抽奖也没有奖励,完不成任务反倒是有电刑侍候。
七年里,张景天天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每天至少自省三百次,次次都是“我太难了!”
高中三年,除了学好数理化英之外,他把能找到的古今中外的医学名著、典型案例都看了一遍。
有系统的帮助,他真正是过目不忘,虽然没成为绝代高手,但填成了一个医学肥鸭子倒是真的,这才顺利地考上了医科大学。
进入大学后,他以为凭着自己是人形行走医学图书馆的绝招,要走上不吃不喝钱到手、百个白富美膝边绕的神豪生活时,才发现日子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大学前四年,他是天天被系统抓进莫名的空间,练习清创、缝合、止血、急救、切除、护理…..几乎是把医院里所有动手动脑的事情都做了一个遍。
甚至还试过清洁厕所、打扫院区、开救护车等与临床没太大关系的工作,他相信,如果做不了医生,去做清洁工,他绝对能做到清洁工之王。
更坑的是,在系统里做医生的时候,系统给出的病人与真人相差无几,让张景如同处于真实的医院当中,医学经验值蹭蹭飞涨。
但病人的恶心、疼痛、烦躁甚至心情低落等一切负面情绪都会直接反映在张景身上,当然也有如释重负、喜极而泣等正面情绪。
对此,系统给出一个让他蛋疼至今的解释,说是让他切身体验一下病人的感受,只有医生对病人能感同身受时,才能成为一位心有天下、胸怀病患的良医。
系统中一天,胜却人间十年,七年里,张景如同经历了许许多多不同的人生,差点没被搞得精神错乱分裂。
张景极度怀疑自己是十世恶人转世,这系统是从十九层地狱出来专门折磨他的。
经过系统七年的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摧残,张景居然没有垮掉,还能笑对人生,生理和心理健康评估还能拿到高分,这让张景都觉得自己一定是主角光环加身。
虽然张景天天想着如何把系统拖出来狠揍一顿,但却像是十岁老翁看着十岁少女那样有心无力。
学医七年,按系统里过的日子,至少也是五加二加三的医学博士毕业,然后再临床二十年达到主任医师级别,可现在还得老老实实地去做大五的实习生。
眼看着明天就是报到实习的日子,他特地抽空过来,跟千年前的医圣汇报汇报思想,拉拉家常,看能不能请医圣把这坑哥的系统给去掉,从此走上神豪医生的人生巅峰。
张景足足叨了十几分钟,再瞪着眼跪了十几分钟,连附近站着的道士都过来问了两次有什么不舒服,系统还是没有飞天的动静。
“哎”,张景心里低叹一声,真是请系统容易送系统难啊!
满怀惆怅的张景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后,起身走出正殿。
被殿外明媚的阳光一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山里的空气就是好,比市区的雾霾要清新多了!
心情由阴转晴的张景觉得山景又明媚了几分。
“来人啊,救命啊!救命,谁是医生?!”
大殿左边的一棵青松下,围了一群人,一片人仰马翻的嘈杂声音。
“我是!”,张景下意识地举手应了一声,三步并两步走地挤进了人群当中,“怎么了?”
“阿静,你怎么了?”
“快,快打120!”
“医生来了,让开,让开!”
“……”
人群当中,有个长发披肩、面容姣好的女孩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呼吸急促,脸色已转青白。
抱着女孩的是一个戴着半框金边眼镜的年青男子,他正焦急地询问着女孩哪里不舒服,但她却喘着气答不上来。
“都走开,别围着,空气不流通”,张景挥手把人赶开,对抱着她的年青男子说道:“你让她半躺半坐着,别抱着!”
“哦,哦!”,年青男子忙不迭地照做。
张景并起左手食指中指放在年轻女孩的脖子上,只觉得她脉搏细弱而快,皮肤湿冷。
再仔细观察,她如同跳上岸后快窒息的鱼,精神恐惧,烦躁不安,已经出现了气促、发绀、出汗的异像。
“我是医生,给你做个检查!”,张景面带微笑安慰道,从背包掏出一个银色的听诊器来。
女孩看到张景的阳光笑容后,心情突然放松了一些,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多大了?做什么的?”,张景一边问询,一边用手在女孩胸部下方游移轻按,发现她的左侧胸部饱胀,肋间隙增宽,呼吸幅度减低,可能有皮下气肿。
“她叫林静,今年20岁!”,年青男子代女孩回答道:“我是她男朋友!”
张景点点头,戴上听诊器,轻叩了女孩的左胸,呈鼓音,呼吸音几近消失。
“最近胸口受过伤吗?”,张景看着罗军艨问道。
“呃……”,罗军艨想了一会后说:“昨晚在宾馆睡觉前,阿静摔了一跤,好像胸口撞到桌角了,不过当时她说没事!”
“胸口受创……张力性气胸!”
张景心里默念,系统立即弹出诊断结果:“外伤性张力性气胸,胸腔大量积气,左肺体积萎缩近1/2,纵隔明显向健侧移位,PaO2低于…..”
这傲娇的系统,要张景先给出初步判断后,它才会给出结论性意见并提出最佳医治方案。
系统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不想把张景惯成啥都依赖系统的坏毛病。
张景在系统训练中,如果三次没给出正确诊断,可怕的惩罚会随之而来。
尤其是遇到这种需要急救的病人,救人如救火,还会被系统限定时间内答完,罚多了,张景的水平自然也提升上去了。
系统判断,林静左肺组织高度受压缩,即将引起休克,需要紧急做胸腔排气减压。
让张景惊讶的是,系统还提示林静有宫外孕,急救用药需要考虑到这个因素。
他一翻背包,才想起今早出门时,坐了一段地铁,随带的急救包里针头、剪刀、酒精等过不了安检而留在了地铁站。
现在急救包里只有胶管、胶布、纱布、创可贴、消炎片等物品,他抬头问道:“问下这里的道长有没有针头,快!”
可是医圣祠的道长也没有针头,甚至准备的急救药物跟张景自备的差不多,但提供了半瓶碘酒、一把还算锋利的水果刀。
“赶紧找细小的、中空的、坚硬的管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