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南军崭露头角和吴言的一鸣惊人之后,就有不少人开始打听江南军具体是什么样的训练方法。
当打听清江南军军队实力大增的原因是因为加入了女子之后,不少的人都是觉得吴言在骗人。
“简直是荒谬,就算是不想让咱们北梁的实力提升,也不用编这等谎话,女子入军成何体统?”
“吴大将军看来野心不小,难不成是梁王那边派过来的奸细吗?此等行为简直就是把我北凉架在火上烤。
难道他不知道梁王在一旁虎视眈眈已经等了十余年!”
吴言在朝堂之上被弹劾的时候一脸淡定,因为他知道刚刚登基的新皇是一位明君。
等一大批弹劾他的折子都被扔下来的时候,吴言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新皇面色平静,看不出来半点情绪。
“看看你们写的都是什么狗屁折子,民生问题不去抓,大旱解决了吗?暴乱都镇压了吗?一个二个就揪着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放,难不成这是吴将军在骗你们吗?若要是不相信大可去江南军看就是了!
如果这就是我北凉的栋梁之才,那么孤可真是失望,也不知父皇在位时咱会养你们这群酒囊饭袋。”
新皇一身黑袍站在大殿之上,打一个棒子给个甜枣,御下之术用的纯属无比,吴言在旁边看的都啧啧称奇。
“陛下,江南军将会面临七天的全面解禁,这个时期任何人想要出入江南军,只要有相应的关文都可以进去参观考察。”
吴言如此大度倒是让那群大臣无话可说,而新皇趁此又推出了一大批的改革,不仅仅是包含了女子社会地位的提高,甚至连寒门学子都考虑到,广纳贤才更是开了恩科。
而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竟然是女子也可以参加科举,不过女子参加科举比男子要难上许多,可是对于那些蝉女而言,只要是可以参加科举难不难,又有什么所谓的呢?
大臣们到了江南军参观之后啧啧称奇,当真是没有想到女子竟然可以发挥如此巨大的威力,如果日后用到对理智上恐怕也是一个奇袭之术。
经过吴言的启发,全国上下都开始对女子重视。
三年过去,吴言已经19岁了,和梁王一脉的形势也越发紧张,梁王在西北已经打下了大片的江山,如今甚至蚕食了北凉一半的国土,太子近年来不断的咳血,太医诊断他活不过今年。
吴言看着面前的鹅毛大雪神色平淡。“陛下还能活多久?”
身后的御医战战兢兢“臣不敢妄言。”
“我最烦磨磨唧唧的了,我想你应该知道,继续拖沓的后果。”
御医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是臣不说,实在是没法说啊将军,如今陛下的情况不断恶化,若是用心调理未必就治不好,可是陛下的作息您们比微臣更清楚,实在是已经油尽灯枯!”
吴言脸色难看。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御医沉思良久摇了摇头“臣比谁都希望陛下长长久久,毕竟那是臣的病人,可是,哎。”
吴言看着老御医花白的胡子也不愿意再为难他“你先下去吧。”
吴言掀开帘子,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郁的药味儿,吴言面色如常走到病床旁边代替了宫女开始了喂药。
“陛下,这么多年托您的福不少女子已经开始崭露头角,虽然有不少的迂腐认为这完全没有必要,可是咱们北凉的国力已经有了显著的提升,您,可以休息休息了。”
昔日的太子,如今的皇帝摇了摇头。
“我要是现在就停下了,他们必然会策划特别大的反扑,梁王那边就揪着这一块儿不放,要是真的倒下了,他们必然会趁势反扑,以后的女子社会说不定会地位更加低下。
这一战我不能输,你们也要撑住。”
吴言默然,自从三年前自己有了那个可怕的想法,面前的这个男人就一直再努力的实现,哪怕身体耗得油尽干枯也心甘情愿。
“您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太子皱眉思考了片刻,他如今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就连坐着都不能久坐。
“咳咳咳咳,孤做事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和百姓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我不在乎。
孤幼时曾经见过母后在宫中垂泪的样子,那时候父皇要去临幸妃子母后,哪怕是心里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会假装大度地恭贺,甚至在第二天吃下大笔的赏赐。”
新皇想到这里,神色无比的痛苦,仿佛那段记忆十分不堪。
“当时我只觉得纳闷,母后如果不乐意的话不做就好了,当时的我还不明白什么叫做责任,之后我明白了母后身上所记得是一族的荣耀,所以哪怕内心遍体鳞伤,外面也要是风光的。
孤那个时候想不明白的时候经常跑去冷宫,冷宫里有一位太妃,当然现在人已经不在了。
太妃当时的医术可是一绝,孤现在想想,甚至觉得她比太医院的院首还要厉害几分。
孤中了好几次毒都是被太妃救过来的,可是太妃却从未明目张胆的行医,因为医术不可让女子触碰。
当时孤就在想啊,女子总是拘泥于后宅和后宫之中,岂不是太过于可惜。
明明身怀大才可以谱写一段传奇,可就因为世俗偏见,所以要将自己身上的锋芒埋没,明珠蒙尘。”
吴言颔首,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她是赞同的,毕竟自己身为女子爬到如此的高位就已经说明了一件事情,有时候成不成功与性别无关。
自从新皇上位就大力的推行改革,不仅提上来了许多的寒门贵子,甚至是对于女子的地位也开始着手提高。
不少行业的天赋女子也因此有了自己的事业,当然这只是一粒萌芽还在悄悄壮大,不过不管是吴言还是新皇,他们都相信未来会因为女子地位的提高变得越来越好。
新皇从回忆里出来的时候,药已经凉了。
“算了,不吃了,孤什么身体自己心里清楚,不必要浪费这些药材,孤知道你们大多数在心里都希望孤活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活下去呢?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活下去实在是太痛苦了,哪怕孤从小就意志力惊人,也竟觉得折磨,孤啊,真的挺不住了,孤心里面明白大概也就这几天了。”
吴言面色发白,他是真心舍不得太子,这是一代明君,虽说有时候琢磨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他却的确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甚至有许多决定是他理解不到的,但是这三年来证明了新皇的决定,从未出错。
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却总是遗千年。
“陛下您要撑下去,还有许多决断都没有做,北凉人需要你,只要您在坚持坚持,我相信我们会开创一个盛世,青史留名。”
皇帝摇摇头。
“其实梁王这个人也挺好的,他对百姓不比孤差,这三年只不过是孤的心里总是有着不甘心,为什么孤就如此短命?如果可以的话,孤想和你们这一起补造一个盛世,可是孤的身体实在撑不住了。
说实话也不怕你笑话,这三年我一直都在把自己和梁王比较一刻都不敢懈怠,可是现在想想才发现真的是大错特错,比较又有什么用呢?让子民早些过上好日子才是最好的。
这三年来,就因为孤一时任性和想要证明自己的那份心,军队里的将士一刻都不敢懈怠,时时刻刻准备御敌。
多少家庭就因为孤一时任性,妻离子散,至今不能团聚,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与其这样拖着,还不如早死早痛快,爱民如子这四个大字,不论是我还是父皇都没有做好。
可能是因为这江山是偷来的吧。
等孤死后你们就把姑火化,用孤的骨灰迎接梁王,让他入主皇宫。
三年了,你们手里的势力已经足够自保,只要梁王还没有丧心病狂,你们就会相安无事。”
太子交代完事情,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吴言大惊,药碗立刻摔碎在地,上手探鼻息发现人还活着才松了一口气,立刻将时刻待命的御医叫了进来。
“陛下这种情况最多还能撑多久?”
“这,真的是不好说,不过如果陛下在如此操劳下去,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吴言遍体生寒地扯了扯嘴角。
“副将那里不用继续瞒着了。”
吴言站在门外,天冷,他的心更冷。
整整三年了,父亲和兄长还是没有回来,当日本来有机会可以把父皇和兄长救回来,可是东楚的那位公主神经病一犯竟然直接停留在了梁王所在地。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吴言都快气炸了肺,三年来他拍了不少的人去梁王阵营,想要将父亲和兄长带回,可是梁王也不是什么傻子,知道这两位对他的重要性死死拿在手里不撒手。
他派过去的人大部分都有去无回,偶尔几个逃命回来的,也是因为梁王的心情好,让他们回来带话。
这三年吴言从一开始的愤恨到之后的平静,再到现在的漠然,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泪水。
她已经19岁了,身份在有些人的眼里自然是瞒不住,整个高层和半个朝堂都知道,他吴言是女子之身。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江南军只听从吴言的号令,而这三年江南军可以说是扩展到了北梁的每一个角落。
有心人士甚至是推断吴言已经掌控了北凉所有兵力,再这样下去,估计就反了。
只有吴言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永远都不会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