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安静得不能再安静的黄昏,几个人似是约好了一般,用膳期间未曾有任何人开过口。
九幽浔是第一个放下筷子的,擦了擦唇角并不存在的油质,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放下帕子,起身走了出去。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丝毫不扭捏做作,反倒是平添几分利落的帅气。
几乎在九幽浔踏出门口的同时,白濯亦放下筷子,祭千凌见此忍不住加快了速度,却见白濯摆了摆手,轻声道:“不急,当心噎着,总得吃饱了才好修炼。”
“可是……”
“便是你现下出去了,她也不会教你修炼的。用完膳自然是要休息一番,怎可直接开始修炼?”白濯笑了笑,起身打了碗汤,放在祭千凌跟前,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看看自己,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还不好好吃饭?”
祭千凌终于还是妥协了,捧着饭乖乖地吃完,细嚼慢咽着,再不见方才那副狼吞虎咽之色。
“……大哥哥,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想了许久,祭千凌最终还是小心地开口,看向白濯的目光里满是纠结地犹豫。
“想问那破灵泉的事?”
“原来它叫破灵泉啊!”祭千凌乍一听只觉得这名字真奇异,再然后便是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濯,“你,你怎么知道啊?”
白濯闻言又是一笑,今日他笑的次数似乎多了些,再看看满眼好奇和求知的孩童,也难怪了连她都破格收了这孩子,这孩子却有一种亲人的魔力。
“嗯,你先前并未开灵脉,自然无法修炼,那破灵泉里乃是取自极寒之地的破灵水,对于初开灵脉之人最是有用,不仅能助人开灵脉,更是能改善人的全身经脉,甚至是天赋。不过,此物虽好却是难寻,况且使用之时极其危险,若无修为高人之人护法,自是无人敢用。”
“再者,破灵水的温度极低,能在片刻间冻死人,所以下水之人必要有旁人守在身旁,一旦泉里之人撑不住了,便要立即将人捞出来。我瞧着你这苍白的小脸,瘦弱的样子,却不想你竟能撑得那番之久,委实出乎我的意料。”
“不过,修炼本就是个极考验耐力的事,你在破灵泉里坚持的越久,说明你的定力、耐力越好,对你未来的修行越好。”
“是这样的吗?那我如今……”
“你如今灵脉已开,经过破灵泉的洗礼,全身的经脉更是被掏换了一遍,现如今扩充了一倍不止,彼时再修炼必是事半功倍。”
听到这话,祭千凌的目光有些怔然,其实入水那时不是没想过九幽浔为何要他下水,也非没有怀疑过,可他更愿意相信她。
“好了,别多想,若是觉得心里有愧,那就好好修炼,莫要让她失望。”再次揉了揉祭千凌的小脑袋,白濯走了出去,徒留下他一个人思索。
出门抬头便看到不远处那一抹蓝色,她似乎偏爱蓝色,几乎不穿别颜色的衣裳,明明之前却是爱极了红色。至今,他仍旧记得她曾说过的一句话:“血红的,如同那致命的彼岸花,提醒着我死亡的距离,让我永远记得自己身在乱世,永不得有丝毫懈怠。”
于是那些年,她永远一身红衣,所以没人知道,她曾无数次满身血迹,瘫倒在地,也无人问津。
“主子。”到了人前,声音已是清淡,并不再夹杂丝毫感情色彩。
“今年的招生可开始提前准备了?”
“已经在着手准备了,主子可是要亲自主持?”
“不必了,一切照常,彼时与我留一处位置便好。”
“是。”
也不再逗留,转身就走。
身后,白濯看了眼膳房,又看了看九幽浔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明了。
看来,今年的招生考核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