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目光不在冰川身上,她在寻找着伊条的身影,浑然不在意冰川不惜命似的攻击,有着藤蔓的自发护主,玫瑰可以坦然的向着前边走去。
“站住!”
冰川又一次斩断了挡在前方坚硬的藤蔓,右手手臂可以看见轻微的颤抖,这是用力过大带来的负荷。
“唰!”
冰川还没从上一次动作缓过来,又是全新的藤蔓横亘在冰川面前,冰川忍住右臂带来的酸痛感,又一次重复着刚刚的动作。
一遍又一遍,冰川不知道自己劈砍了多少下,只是感觉原先酸痛的右臂不痛了,甚至有些感觉不到右臂存在,眼前右臂还在行动,全是靠着不断重复下形成的肌肉记忆。
可愣是冰川如此努力,他和玫瑰之间的距离都没有任何时间点上的靠近,反而是G3的电量储备,彻底进入了红色危险区域,随时将会告罄脱离。
通讯器哪边,纯子看着电脑上传来的危险讯息,立刻向冰川下达了停止行动的命令。但冰川没有接受,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帮野原报仇。
野原的G3装甲完全毁坏,纯子无法接受到他的信号,因此无法判断野原是否死亡,在理智的分析下,G3装甲都承受不住的巨大绞力,纯子觉得野原应该是凶多吉少,可冰川此时的情况,纯子必须做点什么。
“冰川,快住手,野原的G3装甲我连通了,他还有一口气,你先去救他。”
单纯的冰川在听到纯子的话后,基于对纯子长期以来的信任,自然没有一丝怀疑,硬生生停下了右臂的动作,这一停,原先失去知觉而积累的酸痛感一瞬间的功夫尽数传到冰川大脑,令冰川差点跪在地上。
咬着牙忍过了这钻心般的疼痛,冰川拖着自己近乎残废的右臂,朝着野原的位置跑去。
原先被追着的玫瑰注意到冰川的动作,驻足思索了一下,最后回过头平静地朝着被黑色藤蔓捆绑着的野原轻轻一指,随即黑色藤蔓便自发散开,露出了里面奄奄一息的野原。
冰川立刻加快速度,跑到黑色藤蔓旁,将野原扛在身上,再轻缓的放到地上,左手贴在野原的胸脯做着呼吸的胸廓按压,同时不顾G3仅存的电量,顺着左手释放出连续的适于人体的起搏电量,传达到野原的心脏,口中不停呼喊着。
“野原!野原!醒醒!……”
在冰川的努力下,野原忽然“呴”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污黑的淤血,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朝着冰川挤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艰难抬起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没事,这才让冰川放心下来。
远处的玫瑰全程看下了这一经过,脑海中一些过去的画面闪过,与冰川和野原完美的贴合。一阵眼神变幻后,玫瑰自嘲的笑了笑,随后转过身,目光立刻变得冰冷,直视着哪道站在她前方,等待多时的熟悉身影,宛如两人第一次相遇时的样子。
“谢谢你对野原手下留情。”
“是你想多了,只是他运气好没有死。”
“可这个运气是你给他的。”
“……”
冷风吹打着伊条的风衣,也吹动着玫瑰的额前散乱的头发,空气陷入了安静,没有人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最后还是玫瑰打破了沉默。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让我过去。”
“不行,这是底线。”
伊条坚定的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玫瑰的嘴角露出了危险的弧度,声音冰冷地说道:“我可不会给你运气!”
“突!”
随着玫瑰话音一落,一道道漆黑无比宛如黑铁的藤蔓立刻从地底下钻出,宛如一把把长枪,环绕在玫瑰的四周,泛着寒光的刺芒锁定着伊条。
伊条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调整好情绪,背于身后的右手缓缓拉到前面,一柄制式特别的狙击枪赫然在其手中,右手握住手柄,左手将狙击枪枪身拖住上提,与肩膀并齐,漆黑的枪口里传来看不见的危险感,枪头对准了玫瑰。
“不要再走过来了,如果你执迷不悟……”
“如果我执迷不悟的话呢?”
“哪样的话……”,说话间,伊条食指贴在扳机上,瞳孔注视着倍镜,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犹豫,“我只好履行我的使命,将你在这里狙杀!”
“是吗?”,玫瑰轻声一笑,好像听到了一个好玩的笑话,下一秒,她的神情陡然转变,无情又自傲地说道:“哪我倒是要和你比比,是你扣动扳机快,还是我的藤蔓先击穿你的脑袋!”
“刹!”
玫瑰的尾音还没消失,在她四周的黑色藤蔓就像饿了数十天的猛兽,扑向了猎物,速度之快,甚至连肉眼都难以捕捉,只是一个眨眼间,便已经出现在伊条的脑门前。
“嘭!”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连当事人伊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是以赌博的想法按动了扳机,可他很清楚,当他扳机按下的瞬间,赌局就应该结束了,藤蔓将会刺穿他的脑袋,而玫瑰完全可以轻易躲过他射出的,由他的一位老朋友,城南大学的科学教授所制作的神经阻滞弹。
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是完全相反,伊条的脑袋没有被藤蔓贯穿,而本该躲过神经阻滞弹的玫瑰却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她胸口处却多了一个肉眼可见的血洞,血液不断从她心脏处漫出,古朗基引以为傲的自我恢复力在神经阻滞弹的影响,彻底瘫痪,此刻的玫瑰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类女子,在生命的路上短暂停留,等待着死亡来接她。
“啪嗒!”,伊条疯了似的扔掉了手里的狙击枪,不顾形象跑到了玫瑰面前,抱住了摇摇欲坠的玫瑰,没有一丝丝犹豫,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按在玫瑰的出血口,想要借此帮助玫瑰止血,可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伊条很明显的感觉到,怀里人的生命在不断的流走。
“你为什么不躲开!”
伊条再也绷不住情绪,朝玫瑰哽咽的说道。
玫瑰将手搭在伊条脸上,抚摸着伊条棱角分明的脸蛋,额头处的血色玫瑰变回了白色,张扬的头发回归了柔顺的散乱,垂洒在伊条扶着她背部的手臂上。
“傻瓜……”
玫瑰只是看着伊条,在这生命的最后时间里,死亡的走马灯闪过,她发现自己的一生好长,可有颜色的地方又好短,在哪颜色最绚丽的位置,是哪午夜下一惊一笑的飙车,是哪海滩下一前一后的谈心。
『山羊,我应该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了,和他一起的人类生活,我很喜欢』
“遇见你真好……”
随着这一句贴于耳边的真挚落下,玫瑰闭上了眼睛,一滴泪缓缓的从眼角流出,当它滴落在地后,玫瑰彻底失去了呼吸。
伊条颤抖着身子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子,刚毅的脸庞也在这一刻露出了罕见的疲惫。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遇上我。”
伊条公主抱起玫瑰,向着首府走去,就在这时,玫瑰的尸体忽然自发脱离开伊条的怀抱,伊条惊诧的看着这一幕,内心祈祷着玫瑰并没有死。
玫瑰的尸体飞进了那簇伫立在广场上巨大的雪玫中,雪玫在吞进玫瑰的尸体后,包拢的花瓣绽放开来,只见一道金色的圆形石子和一枚极具玄奥感的碎片从雪玫中飞出,向着首府飞去,还带着空间折跃的效果,几个眨眼间就已经进入了首府内。
而雪玫也在吐出这两个东西后,化成了黑色的硝烟,随东风吹散在了天地间。
伊条抬头看着天空中飘散着的粉末,他内心最后一点冀望也打消了,做为一名警察,他再一次调整好情绪,准备找辆警车向首府开去,可当他低下头,看见悬浮于身前的东西时,泪水不知觉的流下。
是一朵白色的雪玫花瓣。
伊条在花瓣下张开了手掌,花瓣就如有感应一般落在了手掌心中,随即就像雪花遇见暖阳,消融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可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伊条知道,从现在开始,她一直都会和自己在一起。
擦干了眼泪,伊条找到野原和冰川开来的G系列副警车,先是开到了冰川和野原的位置,让冰川和野原到后备箱进行恢复,并用对讲机和纯子取得联系,让纯子在G系列主警车上进行远端修复G3,然后切换对讲机向杉田那边进行联系,却发现杉田那边联系不上。
“难道首府里有麻烦?”
有了这个疑问,伊条忽然想起刚刚雪玫中吐出的两样东西就是向首府的方向飞去,一瞬间便明白事情不对,油门踩到底,向着首府开去。
而伊条光顾着前方,没有注意到后备箱挡住的视角后方,史代驾驶着摩托从广场入口冲了进来,压低了速度和引擎声,紧紧跟在G警车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