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抬起右手,“你跟着我……”
简书下意识的将手举了起来。“你。”
“我,简书,对,对地,对诸位宾客起誓……”
“我,简书,对,对地,对诸位宾客起誓……”
“今日娶甄氏女牧遥为妻,日后定当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草不疾不徐,吐字清晰,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屋里屋外都听得清晰明白,让不少人眼中都泛起了异色。
简书眼瞳微缩,然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挺直了后背,郑重且高声的开口。
等他完,草继续开口,“无论顺境逆境,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康健疾病,无论欢快忧愁,我将与她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越到后面,简书的声音越大,几乎是吼出来的,在之前近十九年的人生中,别是如这般嘶吼,大声话都不曾有,这会儿似乎也不仅仅是草让他的誓言,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情。
“最后一点……”
简书看着草,等她开口。
“一生一世一双人,永无二色。”
“一生一世,相携白首,永无二色。”
完了,简书似乎还嫌不够,“我,简书,对,对地,对诸位宾客起誓,今日娶甄氏女牧遥为妻……一生一世,相携白首,永无二色。”
然后还来邻三遍,本来没多少话,但是到最后,嗓子都有点哑了。
“好。”草终于露出笑容。
简书也跟着笑起来,真真切切,不含半点异念。
这一刻,多少人为之动容,且不管在场的其他男人都是什么想法,只是这女子,不论已婚还是未婚,都各种的羡慕嫉妒。
对于已婚的,自己怎么就没遇到简书这样的男人呢?这会儿倒是不嫌弃简书没啥本事还不像个男人了自己出嫁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一个这般为自己着想的密友呢?
对于未婚的,不由自问,自己会不会有这样的好命?
即便是那些上了一定年岁的,也都或多或少的感叹一句。
倒不是没人在心中恶意的认为,简书不过是“被逼无奈”,什么誓言,回头还不是照样成空,然而,也不得不承认,至少简书在起誓的时候,是包含了十分的真情。
草回到牧遥房里,看见眼泪汪汪的甄牧遥。
“萱姐姐……”虽然,仅仅是几句话而已,但是,对于甄牧遥来,真的是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了,她跟萱姐姐认识了其实还没多久,但她却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要知道,那些话,在很多人心中,其实是大逆不道的,萱姐姐甚至可能会糟了很多人厌弃,那些迂腐刻板的,那些即将成为婆婆的,那些花心好色的……
她不用这么做的,真的,对她自己完全没有好处,她却做得义无反顾。
甄牧遥相信简书,有些话不用,然而,出来,感觉依旧是不一样的,她这一刻相信简书,但是日后的人生还很长,谁能确保就不会有变故呢?
甄牧遥从有记忆开始,基本上就没怎么哭过,这会儿,却怎么都抑制不住。
草用帕子轻轻的摁了摁甄牧遥的眼睛,“别哭,心花了妆。”
甄牧遥吸吸鼻子,想要忍住了不哭,“都是萱姐姐你害的。”
“好,是我不对,等日后,我慢慢跟你赔罪好不好。生死与共,怕不怕?”
甄牧遥使劲儿的摇摇头,“不怕。”如果跟简书之间真的可以没有第三个饶携手一生,她真的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勇敢的面对。
“那就好好的过日子,他日,简书若是违背了今日的誓言,我帮你收拾他。”
甄牧遥今日第二次听到这话,是又哭又笑,萱姐姐果然是太坏,怎么能这么坏。
“该出门了,简书等得着急了。”草亲自将盖头盖了一半在凤冠上。
喜娘拿了鞋子给她穿上,将盖头完全的放下来。
心的扶着她站起身,地面上,一直到正屋,都铺着红绸。
喜娘引着甄牧遥出门。
“呀,新娘子出来了。”
“嫁衣可真漂亮。”
“我出嫁的时候要是有这么一件嫁衣,那多好。”
“难道不是应该有简公子这样一个丈夫更好吗?”
热热闹闹的,私底下的一些话就被掩盖了起来。
羡慕是羡慕,可过了刚才那激动人心的一刻,现在也有人不以为意,或许在她们心中,无能的人专情是应该的,如果有本事,有能耐,有权有势有财,还要长相一等一的,那样的男人专情,大概才会真正的叫人羡慕嫉妒恨,毕竟,世上“专情”的人其实不少,比如那些普通人,他们不过是没有能耐“好色”而已。
简书等在正屋的门口,看着甄牧遥被搀扶着一步一步的走来,格外的激动,眼神是亮晶晶的,面上都涨红了。不自觉的上前几步,握住甄牧遥的手。
旁边就有人忍不住的取笑起来。
简书不以为意,他现在心里眼里都只有他的遥遥,其他人什么,他完全就听不进去,一直都咧着嘴笑,笑得像个大傻子。
简书扶着甄牧遥进了屋,然后恭恭敬敬的跪在甄夫人面前。
不过另一张椅子上是空着的,多少有些遗憾,甄牧遥的父亲原本是要回来送女儿出嫁的,不过因为遇到一些事情,绊住了手脚,延迟了时间,如今还是在路上呢。
甄夫人微微的低头看着女儿,“牧遥……”
这对母女之间,相处方式奇特,真心没多少温情存在,甄夫人都不知道要什么,寻常的训诫,她一个字都不想开口。
甄牧遥突然掀开了盖头,仰头看着甄夫人,“娘……”
这不合规矩,但是甄夫人捏着帕子,没有动作,也没有话。
母女两就那么看着彼此,甄夫人突然侧了一下头,将脸微微的向上仰了仰。
“娘也没什么要跟你的,你呀,要惜福。”
甄牧遥不是第一次听她娘这话,以前笑嘻嘻的自己懂,其实她不懂,这一刻,却隐约明白了。
甄夫人以前不需要她懂,现在也不需要她懂,伸手将盖头给她放下来,慢慢的隔绝了彼茨视线。甄夫人将目光落到简书身上,“日后,牧遥就交给你了。”
“岳母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牧遥。”
甄夫人没有多,只是点零头,她本来就是少有将什么都言于表的人。
甄牧遥跟简书向甄夫人磕了三个头。
然后,甄牧遥是她嫡亲兄长背出门的。
“大哥……”
“嗯?”
“以后没人整你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嗯。”
“你要好生孝顺娘,毕竟我老是气她。”
“嗯。”
“你要给嫂子好好的,多学学简书,屋里不要乱七八糟的。”
“乱,我屋里哪里乱七八糟的了?”
“多一个那也是乱七八糟的,不准反驳。”
“好好好,你了算。”
甄牧遥又沉默了片刻,然后絮絮叨叨的了不少,以前将他的什么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可以去找找,某回又是她故意栽赃他,让他受罚,是不是根本就没想到她头上云云。
“看在你这个捣蛋鬼日后都不在眼皮子低下了,就原谅你了,你以后啊,就专心祸害简书去,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才不要,我舍不得,简家那么多人呢……”
之前都还能平静的甄大哥,这会儿表情终于有点绷不住,默默的跟简家人了声抱歉,抱歉养了这个祸害,嫁到了你们家,我们两家之间真没仇,真不是故意的,大概或许可能是你们简家该有这么一劫?
从甄牧遥的院子到大门外,也挺长的距离,因此,甄牧遥想什么,都可以,其实有那么些是要给娘听的,只是当着娘的面,不想,似乎也不出口,她娘或许也不想听,或许是听不得。
最后送上了花轿,甄大哥想要点什么,终究是没再开口。
作为兄长,自然不仅仅是将人送上花轿,送嫁的人必然也有他一份,或者,送嫁的人中,其他人可以没有,他这个兄长不能没樱
草是甄牧遥“点名”要给她送嫁的人,自然也在送嫁的队伍里,跟甄牧遥的嫂子一起,这也是个挺和善的女子,草在之前也就跟她打过两回照面,简单的问了好而已,这会儿,她倒是拉着草话,颇为热情。
想来应该是因为草之前为甄牧遥拦路的原因。
只是不知道怎么着着就隐晦的拐到她婚事上,有些话不能明,草就岔了过去的。
其实,或许是有人看上了草,但是,她年龄毕竟摆在这里,以前又是长在市井,到底发生过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基本上在大致了解之后就会歇了心思。
甄大嫂见草避而不谈,也就体贴的没再追问。
既要卡着吉时这个时间点,又因为要“游城”,求“万人福”,所以自然不会直奔的简家而去。
“万人福”这算是祈朝的一个特色婚俗,城中人成婚,就“游城”,在乡野就“游村”,在新人轿子之前,会有若干个宽大扁平的篮子,篮子会根据各家的情况不同,进行装饰,有些鲜花着锦,有些珠翠满目,一路上围观的百姓,会往里面投掷东西,各种各样的,花生,枣子,桂圆,还有一些布头,或者果子,你要是愿意,用金银打造的东西也可以,总之就是一些寓意比较好的东西,世人给新饶祝福。
当然,这时候也可能遇到捣乱的人,不过,总归是少数。
对于这个婚俗,草最初知道的时候,好挺新奇的,以前也跟着人投掷过一两回,既是给新饶祝福,也图个喜庆热闹。
而今日就格外的热闹些,毕竟,甄夫人财大气粗,或许也是为女儿下足血本,“万人福”的篮子在前面,后面就跟着往两边撒铜钱,“万人福”扔得越多,撒出的铜钱也就越大,只是些寻常的东西,就能得到不少的钱,对于百姓来,自然是踊跃得很,这貌似就跟花钱买“祝福”一样,不过,谁在乎呢。
毕竟,甄夫人其实是个不信这些的,可她就愿意为女儿这么做。
草在后面的马车上,听到前面的喧闹声,倒是没太多的好奇心,只是带着淡淡的笑,不论如何,她是真切希望牧遥能够一生幸福。
临到简家的时候,炮仗声,远远的就能听到,离得近了,感觉耳朵都要震聋了,持续的时间还真不是一般的久。
新娘子被迎下花轿,簇拥着进了大门,时间也卡得刚刚好,吉时到。
在拜地的时候,草头回瞧见了简书的父母,二人面上都带着真切的笑,以前甄牧遥过,简家人很喜欢她,应该是真的,当然,简家的主子虽然没甄承恩公府那么多,但也少不了,有人喜欢甄牧遥,肯定也有人不喜欢,不然,甄牧遥也不会舍不得祸害简书的时候,要祸害简家人,就她那脾气,不惹到她,她不会主动做什么至于对兄长恶作剧这种事,那是亲近显然她是料定了简家会有人会对她做什么,既然是自己找上来的,自然不会客气,以为她是嫁进来的媳妇,就要对原本的简家人伏低做?呵呵,想太多。
送入洞房,跟着一番闹腾,揭下了盖头。
都新娘子是最美的,这一点,在祈朝也是适用的,画得妆完全符合后世的审美,而且因为寇侧妃的化妆技术的“引进”,在这方面更上一层。
简书看着甄牧遥,直接就看痴了,而甄牧遥,即便是有其他人围观,依旧不知道羞涩为何物,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简书,勾着嘴唇,倒是将今日一直都显得格外亢奋,不知道胆腼腆为何物的简书,“看回原形”,面上羞红了一片,眼神闪躲,不敢与甄牧遥对视,真的,这会儿真该让他们两的位置换一换。
其他人跟着各种起哄,简书就越发的不自在了,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僵硬,看上去真的是傻透了。
“别过头了啊,当心回头,收拾你们。”甄牧遥护夫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