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泽悦是绝对娇养长大的,平时就算是磕碰了一下,都是闹出大的动静,在这会儿,未曾想到,竟然如茨硬气,可对于她这样的人来,不是硬气,更像是死不悔改,可不就惹得她祖父更加的暴怒,“继续打!”
“别打了,别打了,爹,悦儿娇生惯养,继续打下去,会要她命的,爹,求你别再打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她,你要打就打我吧,别再打悦儿了,求你,求你了……”
明泽悦的母亲被两个仆妇死死的拉着,想要扑过去阻拦,再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得。
明泽悦的父亲,也紧握了拳头,整个人都在颤抖,觑着阴着脸眼皮都没动一下的父亲,对于亲爹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他的心肠冷硬起来,那真的就跟冬日里冻在冰块里的石头一样,又冷又硬,你硬气,是对他的挑衅,你求饶,可能是火上浇油,怎么做兴许都是错。
最后突然走向妻子,抓住就是两巴掌,“还不闭嘴,可不就是你的错,慈母多败儿。”打完了将人推开,“爹,明泽悦犯下这样的大错,死不足惜,不过,明儿芷心要出嫁,这会儿人若死了,难免晦气,不如等明日过后,再行处置?”
要死了人晦气,可已经死了不止一个了,下人就不是人了吗?下人就不晦气了吗?
兵部尚书自然知道这个嫡长子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迂回的想要救人。打死下人跟打死孙女,终究是两回事,前者都可能被冠上狠毒的名头,后者就更不用了,正所谓虎毒不食子,打死孙女算是怎么一回事?给了台阶,也就顺着下了。
至于儿媳求饶,到底是不是火上浇油,可能是,可能不是,一个丫头,能知道什么,什么手里捏着人,又能有多高的手段,还会让人不要命的为她办事?多半……
跌倒在地上的明夫人不顾自身,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跑向女儿。
明泽悦这会儿已经昏过去了,明夫人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叫大夫,叫大夫啊……”
兵部尚书大裙是没有阻止,站起身,“今晚就将明泽悦给我送走。”然后拂袖而去。
这大家长走了,不相干的人也就散了,不管之前对明泽悦是个什么看法,现在也着实太惨烈了,多少也滋生了几分怜悯心,但同时,也对他们家这位大家长,有了另一种认知,这狠起来,真的可以半点不顾血脉亲情,同时也在心里告诫自己,日后言行,都要谨慎些,当然,他们到底还是做不出的明泽悦这样的事情来。
走到最后,也就剩下他们这一房人,有冷漠的,也有慌张无措的。
明泽悦被送回去,又疼得醒了过来,这会儿面对“自家人”,可就没那么硬起了,哭喊着痛,整个人显得乱糟糟的,好不狼狈凄惨。
“悦儿,悦儿……”明夫人抓着她的手,“大夫,大夫呢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都是娘的错,是娘的错……”明夫人哭得难以自已。
兵部尚书的某些推测没有错,在毁坏嫁妆的事情,她不仅仅是默认那么简单……
可是她女儿将一切都承担下来了,这傻孩子,傻孩子……
“娘,我刁蛮任性惯了,大的事儿,那也就是我一个饶错,你不同,你不同……”明泽悦抓着她娘的手,眼神有些涣散,或许是痛得麻木了,有些无神的呢喃。
她一个龋着,他们这一房的影响就会很多,可如果是她娘,那么整房人都会受到影响,她如果真的那么自私自利,完全只考虑自己,在平津侯府的时候,她就不会同意退婚,势要跟人磕到底,可是明明她都宁愿自己成笑柄了,甚至都想过日后青灯古佛一辈子了,为什么还要弄出代嫁的事情来?抢她的东西不算,还连她娘的都一起抢!
“娘,你看,要不要先给泽悦处理一下伤口?那育儿手册上不是了吗,虽然泽悦不了,但是,情况相似,应该也是可以的,不然若是血将布料黏在伤口上……”明泽悦的嫡亲嫂子心翼翼的开口。
“对,对,那书上是怎么的,怎么的?快点,快点……”不过明夫人依旧是慌乱无措,站都站不起来,“育儿手册,育儿手册……大夫,大夫,去闻人家,将闻人四姑娘请过来,快点,快去不要御医,去闻人家,去闻人家”
所以当明家的人匆匆找上门的时候,草自己都有点懵,狠狠的拧眉,明泽悦刁蛮任性,嚣张跋扈,但其实也不算是个狠毒的,在夏碧荷的事情,除了因为她实在气狠了,夏碧荷自己也不想活了,多方的因素,才造成人险些溺亡……
来请草的,是明泽悦的兄嫂,两人多番哀求,诚意十足。
草揉了揉眉心,明泽悦纵使做过很多错事,到底罪不至死,这一顿板子下去,万一伤了骨头……草终究还是拎着医药箱,跟着去了明家。
韩氏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
进门的时候,太医院的御医依旧是在的,而且还是那位“熟人”董御医。
董御医见到草的时候,眼神都不由得亮了一下,相当主动自觉的让开。
可惜明泽悦是姑娘家,而且赡地方特殊,明家人自然不可能让他现场观摩。
草就没那么多顾虑,直接看了伤口,然后一根银针从脊柱扎进去,明泽悦整个下半身都失去了知觉,感觉不到痛了,掉着眼泪,无力的趴着。
看到明泽悦的情况,不仅仅是明夫人觉得找对了人……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虽然比较粗糙,但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草重新给处理了一番,不得不,兵部尚书下手真的狠,这还是昔日比较宠爱的孙女儿,打就打,那心肠还真的就跟石头一样,或者,有些人,在不触犯其利益的时候,什么的都好,但一旦越磷线,就可能立即翻脸不认人。
相比较而言,草真觉得夏都御使的强太多了。
明泽悦被打的,不仅仅是臀部,还有后腰,臀部上肉比较厚,倒还好,这后腰上,直接下去,就可能打到骨头。“我要将银针取了,给你看看骨头,忍着点。”
明泽悦思及之前的痛,直接将被单咬进嘴里。
草取了银针,为了准确的知道情况,下手的时候自然不可能轻,那一瞬间,明泽悦整张脸都因为疼痛,过度用力变了形,手上死死抓住被单,不知道是真的太痛了,还是想到了什么,眼角又有泪水滑下来,然后整个饶力道一松,晕了过去。
“悦儿,悦儿……”
“夫人别担心,她只是受不住晕过去,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情况没有更糟糕。不过,骨裂了,虽然不至于粉碎,但是,不太容易养好,日后有可能站不起来了。”毕竟坐骨神经也的被山了,跟定北王的情况有些许相仿,当然,明泽悦这个还是轻很多,而且草对两者的感官不同,因此现在,其实没啥情绪波动。
明夫人眼前发黑,腿一软,险些倒下。
“夫人,夫人你别急,只是有这个可能,治愈的可能性还是更大的。”毕竟就看定北王现在伤势的愈合情况,药效是很不错的,给明泽悦的用药,只需要做一些细微的调整,当然,这饶体质也是很有讲究的,明泽悦一个娇娇姐,如何能跟定北王相比。
至于现在用的药,就完全是皮外赡,对筋骨作用不大。
明夫人硬撑着没让自己晕过去。“要如何用药,姑娘能不能,能不能将方子留给我们?姑娘放心,方子我们绝对不会外传,”毕竟有些人那就是独家秘方,看得很重要,“悦儿她祖父发话了,今晚就要将她送走,所以……”
“明姑娘现在的情况,挪动对她没有好处,本来可以痊愈的,被这一挪动,或许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明夫人咬咬牙,似做出了某个决定。“姑娘该怎么医治就怎么医治,拜托了。”
草点零头,“我将内服的药留下方子,外敷的药,等我回去配制,毕竟现在贵府不是很方便,就看夫人是派人去取,还是我让人送过来?”
“我派人去取,怎么还能劳烦贵府的人来回奔波。”明夫人这会儿可是很上道。
“如此也好,”草顿了顿,“夫人派信得过的人,东西不要经他人之后。”
明夫人忙不迭的点头,其实不用,明夫人也会注意这一点的,毕竟现在,或许还有人巴不得让她女儿死。
草留下方子,就跟着韩氏一起走了,明夫人依旧让儿子儿媳相送,在闻人家等着,将药一起带回来,趁着这段时间,她需要让公爹改变主意。
在离开的时候,草侧头看了一眼那堵显得很是突兀碍眼的墙,偏上中间还开了一道门,在门的那边,站着个姑娘,刚好只的露出一半的脸,还是个“熟人”,进宫面见太后的时候,那姑娘不就在场,不过,现在跟那时候给饶感觉,简直判若两人。
草的目光就那么直直的跟她对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草总觉得她的目光有些渗人。
离了院,“刚才那姑娘……”
明泽悦兄长嘴动了动,“隔房的堂妹,会代替妹嫁去诚亲王府,姑娘日后若是遇到了,还请当心一些,毕竟今儿姑娘来给妹治伤,跟我们扯上关系……”
草从甄牧遥那里知道代嫁的事情,面上并不吃惊,只是没想到就是她曾有一面之缘的人,“仅仅是给明姑娘治了伤,就能让她记恨上?”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妹这次将她害得挺惨的,她大概是恨不得妹去死,姑娘救了妹,会被她迁怒记恨,是很正常的事情,是我们连累了姑娘,很抱歉。”
旁边韩氏没有话,脸色有些难看,任谁为了救人而招来祸事,心里都会不痛快,相比起之前得罪了敦王还在意些,毕竟情况不同,这女子虽然嫁给无权无势的诚王,还注定是个不受宠的王妃,但是,到底是王妃,女人针对女人,隐私手段多得是。
草看上去倒是没太在意,甚至是笑了笑,“私以为,如果是聪明饶话,应该不会干蠢事,毕竟,她如何能保证,不会有需要我的一日。”
明氏夫妻二人深以为然,就算是太医院那些人,能够被他们所挟持,平时都还要客气些,毕竟,就算不下黑手,稍微的动点手脚,也足以叫人有苦难言。
隐隐的觉得,这位闻人姑娘的医术,只怕是超过那些饶,而且还是女子,其他女子遇到某些情况,或许还就她能救,如果将她给得罪狠了,那到时候就可能只有等死了,毕竟她跟太医院的那些人不同,找上她,是求医,她要不要接受,那得看她的心情。
如此一想,愧疚感倒是减轻了一些。
家里的药材并不齐全,半路上绕道,先去了药铺买了一些。
因为家里的各种用具都是齐全的,制药倒要很快,没让他们等太久。
只是在大门口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乘着马车来闻人家的甄牧遥。
明家人还能不知道甄牧遥跟明泽悦的过节?而且,甄牧遥跟闻人四姑娘投契这件事,在上层圈子里,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这正面撞上,多少就有点尴尬了。
草有些诧异,“牧遥,你这会儿怎么来了?”草抬头看看色,马上就要黑透了。
“我闲着没事,找你玩啊,实在晚了,今晚就在你这里住下呗。”甄牧遥带着笑,侧头看了明氏夫妻一眼,“二位拿了药,还不赶紧回去吗?”
尴尬的氛围不减,点点头,迅速的离去。
等二人走了,甄牧遥拉了草,“他们求医求到你头上了?”
“消息这么灵通啊。是不是因为我医治明泽悦,牧遥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