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自己也知道,若是自己一头扎进太医院的书堆里,怕是就没那么容易出来,手里几个花费时间比较长的病人,都需要安排一下,索性情况都比较良好,并非治疗的最初阶段。
甄夫饶母亲老年痴呆,还算稳定,一些基本上的生理需要都知道,身边时时都有人伺候着,也的确是比之前轻省很多。
平津侯夫人心脏肝脏上的问题,因为提前治疗了,稳稳的控制住了,在逐渐的康复,虽然不是那么快就完全恢复,也不至于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就有大病缠身,起不了身的危险,不过,到底也是不年轻了,病养好了,肯定也不可能跟年轻人一样,依旧需要好好保养。
再来就是草那大姐夫鲁德源,治疗已经三个多月了,原本因为药物坏死的位置地方已经重新焕发生机,当然啦,离生宝宝还有一段的距离,只是治疗的频率不用最初那么高了。
这最后就是定北王穆北了,伤势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进入复健阶段,不过,因为是用柳枝接骨,这复健的过程会比较的慢,预计至少得三个月,长则半年。要穆北铁铮铮的男人,复健那点痛苦,还真算不得什么,反而要担心他用力过度,不过,之前犯了一次错,面对草黑沉沉的脸色,倒是不敢再有第二次,复健的时候旁边有人看着,差不多了就会提醒,倒也没问题。
除了每次都到闻人家的鲁德源,其余的几个,草挨个的转了一圈,除了本职工作,就是告知他们,接下来,至少是短时间里她不会再登门,如果有什么问题,就让人去闻人家。
面对穆北,草倒是坦然,穆北却并不那么看得开,但是,良好的教养让他做不出无礼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开口,“不知,魏世子如今身体如何?”
“尚可。”偶尔露出不该有的情绪,收敛之后,草就轻易不会让自己出现又一次。
穆北嘴唇动了动,“那就好。”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几乎听不见,似包含着千言万语。
草笑了笑,并未去计较穆北可能隐藏的情绪,没有必要,也是自寻烦劳。
草做完自己的事情时候就直接离开了,往常得闲的时候,还会留下来,聊聊,草虽然跟着养父大江南北的走,但是,认真算起来,七八年的时间,依照如今这并不便利的交通,去往任何地方,都不算容易,花费的时间也长,因此,去过的地方多,没去过的地方其实更多,这其中就包括北疆,自然又兴趣了解一下北疆的风土人情。
现在情况不同,她有许多事情要做,闲聊这种事,就只能是以后再了。
草回到家中,在午后,就前往太医院。
她提出了想要借阅太医院医书的事情,大部分人自然是表示欢迎的,但是很遗憾,太医院本质上是属于皇家,外人轻易不能涉足的,更何况还是借阅医书,便是他们院使也不能做决定。
当然,也有人直接就冷嘲热讽,什么在皇宫的时候指点他们医术,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就是觊觎太医院的医术,就她这样的人,也配得到皇上的褒奖。
酸言酸语什么的,草懒得搭理,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直接去求见宣仁帝了。到底还是她欠考虑,或者哪怕是询问一下家里人,大概都不至于多走这一趟。
虽然依照她的身份,想要见宣仁帝几乎是不太可能的,那是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
草被拒之门外之后,转身就去找公爷去了,希望她能带她入宫。找自家未婚夫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显而易见的,公爷进宫无疑更方便快捷。
公爷不在自己的国公府,而是在旁边的公主府。
公爷的府邸,就他一个主子,下人自然就不会太多,不过,都是精挑细选的,完全不同担心有什么问题,因此,基本上都是知道草给他们主子修复裂唇的事情,见草登门,那是十二分的热情,那边更是快速的找了范无过。
范无过来得快,风风火火的,“姐姐来得正好,我原还想去找你呢。”
“怎么了?是谁生病了吗?”她是医者,但凡找她的人,她第一反应也就是这个了。
“我娘,初春的时候,因为有些着凉,就一直咳嗽,身体不太好,断断续续的,吃了药好了些,结果没几日又反复了,这都几个月了,一直都没好利索,瞧着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也着实恼人。叫我,太医院的那些人,果然是太没用了。”
草很想,这人容易生病,还真不能怪大夫太无能,也可能是体质太差,抵抗力太弱,或者其他的一些原因,当然,药不对症这个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草见到福康长公主,这位贵妇人,跟草预计中有些出入,身上的气势并不强盛,是属于相当温柔的那一款儿,如果不知道她的出身,兴许会以为她是温软的家碧玉。
不过,草也知道,这人不能单看外表,毕竟,福康长公主有勇气救了自己的兄长,能抗住压力养大自己有缺陷的儿子,而且是放在明面上,而不是躲躲藏藏,起心性显然也不会是表面一般,只怕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不过,草也明白公爷长相出色是虽了谁。
福康长公主虽然身体不适,倒也没有窝在床上不起身,草跟她见礼,还没蹲下去呢,就被她几步上前扶住了,“好孩子,无需如此多礼。”
草也没非要蹲下去,顺势站直了,“谢长公主。”
“是我该好好谢谢你才对。”长公主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带着慈爱,“我是没想到,我儿还能有今日,昨日无过回来,那份惊喜,都不知道该如何才好,我是恨不得立即就去了你们闻人家,只是我这身体不争气,无过是千方百计的阻拦了。”
“长公主这话严重了,本是医者本分,既然遇到了公爷,那也是缘分。”
长公主颔首,显然是草什么是什么,不过看得出来,她是真高兴,草觉得,就依照她这个劲头啊,这身上的病啊,指不定没两自己就好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还真不是玩笑之言。
或许范无过身上的缺陷,真的是压在福康长公主心头的一块大石,这以搬开了啊,整个人好像都“活泼”了,没错,就是活泼,草原本不认识她,不知道她的性情,但是她身边的人知道啊,范无过知道啊,从昨日到现在,那股子一般人察觉不到的兴奋劲儿,就未曾下去过。
范公爷忍不住扶额,他居然也影烦”自己亲娘的一日,很是不可思议,但现在确确实实是有那么点儿。“娘,先让闻人姐姐给您诊诊脉?她这会儿来找我,兴许也还有别的事儿,你有什么话,日后有机会再慢慢,别耽误了她正事儿。”
福康长公主拍拍额头,“对对对……”也没自己身体不打紧之类的话,还主动的撸了袖子,让草给她诊脉。
问题真不大,正如草刚才所想,就她现在的精神头,根本就不用吃药,多出屋子活动活动,多吃点东西,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了。
是这样的情况,草自然也是如实相告,不过,福康长公主也是亚健康状态,自然也额外的的多了一些,病人听不听,照不照做是一回事,她要尽到自己的职责。
范无过没什么意见,对草的医术很信服,而福康长公主,能不吃药,她自然乐意,倒是伺候在侧的下人还有些犹疑,不过,两个主子都没什么,她们自然不好插言。
确认亲娘没什么事儿,范无过也放心了,不过草的那些话,他也记在了心里。
完了之后,“姐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范无过直白的问道。
草也从来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也直言相告。
“这是事儿,我现在就带你进宫见皇上。要我,也是太医院的那些人多事儿,多大点事儿,真需要讲规矩的时候,没见他们多讲规矩。”
“太医院名以上还是为皇家的效力,该有的规矩还是要的,他们进入若是为闻人丫头破例,他日就可能为其他人破例,那不是乱套了。”福康长公主温言道,“索性也就是跟皇上请个口谕而已,也不费事儿。”
“长公主得对,之前也是我欠考虑了。”草越发的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有点昏头。
范无过闲闲的靠在椅子边上,满脸的不以为意。
“你呀……”福康长公主虚虚的点点他,“行了,你带闻人丫头进宫吧,其他的,等多两日,我身体好了再。你自己就算了,现在不可胡闹。”
“知道了。”范公爷懒懒的应了一声,“姐姐,我们走吧。”
草别过福康长公主,跟着范无过离开。
相比之前,福康长公主这会儿,心绪倒是平复了不少,虽然表面上不显,望着门口走了一会儿神,然后缓缓的开口,“无过能好了,能跟正常人一样,到现在,我都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呢。”
“公主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再真不过的事情了。”旁边一个嬷嬷温言笑道。
“是啊,再真切不过了。”福康长公主撸起袖子至肘弯,那处明显有还几块青青紫紫的掐痕,“现在还疼着呢,不是在做梦。”
那嬷嬷见长公主将自己掐成那样,也是心疼不已,“公主,擦点药吧。”
“不擦,最初太高兴了,都没觉得痛,我儿子恢复了,多痛一下,我也高兴。”
嬷嬷无奈。
福康长公主将袖子放下来,“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因为从儿子那里知道这唇腭裂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福康长公主二话没,就让人悄悄的查范家,她怀孕期间是个什么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不可能给她儿子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就只可能是血脉遗传了,不过,跟范无过的想法一样,万一是来自的皇家的血脉,问题就不要牵扯出来,将事情按下去,但如果是范家……福康长公主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未免走漏风声,福康长公主也只告诉了身边的嬷嬷一个人,毕竟,这个嬷嬷是她很的时候就在身边伺候的,年纪到了也没出宫,而是自梳,一直陪在她身边至今,几十年时间,再信任不过的人了。
而后,福康长公主也就没再让范无过插手这件事,孩子这种事,还是出生就“夭折”的,那是内宅的隐秘,范无过手底下能用的人也是不少,但在外面好使,查内宅,反而不那么方便,一个不好就可能打草惊蛇。
别看福康长公主这些年一直都居住在公主府,逢年过节的都未必会在范家那边露面,并不代表她对范家那边就真的不管不问,实时恰好相反,虽然她跟自己丈夫的关系一直都很冷淡,但因为自己的关系,范家不是没从她皇兄那里得到好处,毕竟,她生了个不健全的儿子,她皇兄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范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福康长公主有些时候也就默认了范家从自己身上捞好处,但不代表就任由他们扒着吸血,顺势就安插了不少的人手进去。
就算是有所亏欠,但是,凡是也要适可而止,范家人太贪心,就别怪她将某些东西都捏在手心里,一旦超出她的底线,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而现在知道,儿子的缺陷可能是因为范家,一旦确认了这一点,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安插在范家的那些人,查这件事正好,要知道,有那么些,本身就是范家的家生子,他们背后还有为范家效力过的六七十岁的人,所以,几十年前的事情,福康长公主都可能将其给翻出来。
“公主放心,已经有些眉目了,不出三日时间,定能差得清清楚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