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平津侯夫饶吩咐,药用得狠,发作得也快。
黎若水支撑不住的倒在床上,捂着肚子,痛得死去活来,又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
黎若水前世也算是娇娇女,这三年多,更是被各种娇养,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哪里还用装什么,在床上翻滚,不住的喊痛,已入八月,但这暑气也还没下去,这么稍微一折腾,那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婚床被弄的一团糟乱。
华柏辰心疼得不行,抱着她一阵的哄,只不过,依照华柏辰的体格,这会儿还不怎么抱得住她,这么翻来覆去的,某个时候抬手,发现竟是一手的血。
因为穿着喜服,一身的红,床上也是,所以才不怎么看得出来,这一沾在了手上……
平津侯世子夫人冷眼旁观,分明瞧见华柏辰在见血的那一瞬间,有点嫌弃恶心,还有点对那颜色的恐惧,平津侯世子夫人其实比谁都清楚,华柏辰这个叔,其实真的就是个普通的富贵公子哥,虽然吃喝嫖赌的那些纨绔子弟,其实也就省心一点,身上真没什么优点,也不顾是家里不需要他做什么,玩点风花雪月的东西,没有平津侯府这背景,他比太多人都不如。
就是个没担当,没能耐,没主见的,嫁给他,能依靠的也就是平津侯府,被平津侯府厌弃,然后指望他?还不如做春秋大梦呢。
就好比现在,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叫大夫么?只是抱着人哄有什么用,会不会先吩咐两声?而且更让平津侯世子夫人有些不可思议的,黎若水的陪嫁里面,居然没有有经验能主事的嬷嬷,如果是门户不受宠也就罢了,可这两样分明都不占。
“大夫到了么?”平津侯世子夫人侧头向自己丫鬟问道。
在过来的时候,就让人去叫大夫了,那大夫就主在平津侯府后街,并不远,算得上是平津侯府的半个供奉了,主要就是负责华氏的族人,当然,通常也就是一般的人一般的病症,平津侯府让他过来一趟,自然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之所以“舍近求远”,没有让草来,其一,平津侯世子夫人也大概知道草的为人,故意给人落胎的事情,她怕是会心中不喜,降低了她的好印象,其二嘛,黎若水这种人,在平津侯世子夫人看来,让草沾上了,简直就是一种玷污,所以,离得越远越好。
“方才已经到了。”丫鬟轻声道。
“那就请进来吧。”
至于这里是新房什么的,谁管这个。
今日平津侯府办喜宴,大夫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会儿被请过来,而且是在新房,而且还是新娘子落了胎,这里面……他这样不时的进入高门的人,心里该有的数,那都有,总之,谨记一点,只做自己的事情,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最关键的,还要牢牢的管好自己的嘴巴,什么都别,即便是家里人都是如此,这才混迹高门的生存之道,不然,不想连累家人甚至是丢了身家性命的,就趁早滚蛋,在普通百姓中混混,赚两个钱养家糊口就完了。
即便是有这样的心态,大夫在看到黎若水的情况时,眼皮子也忍不住跳了跳,不过出自之外,倒也没太大的反应,只是出血的情况有些眼中,而且“胎儿”似乎还没排除来,继续这么下去……大夫先尽量给止血止痛,然后开了清宫的药,再开了后续的用药,一句话没,就安静的离开了。
要以前没觉得如何,但是平津侯世子夫人将他跟草给人看完病之后的言行一比,差别,还真是不要太大啊。
不过,这除了在医德方面的差距外,大概还有所处的立场不同的缘故,不过,她相信,就草那性子,怕是宁愿一辈子给平民百姓看病,也不会昧着良心掺和到高门大户的后宅阴私上。
也好在是有人护着啊,不然真的很容易得罪饶,情况轻点的,吃些苦头,情况严重的,怕是连命都可能搭进去。不过,护着她的人,不管是出于私心,想要结下善缘,还是真想保护她,有些东西必然都不会让她知道。
平津侯世子夫人让人那方子去抓药,然后留了一个的妈妈,自己就先离开了。
当然,临走的时候还“劝了”华柏辰两句,“现在新房污秽,这男人身上沾了,难免晦气,叔不若去洗洗换身衣裳,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华柏辰茫然了一瞬,回过神,经平津侯世子夫人这么一,似乎终于想到这一出一般,忙起身,“大嫂得对。”然后什么有些慌乱的逃一般的走了。
黎若水现在没那么痛了,缓过来一些,瞧着华柏辰那样,心里恨毒了,她这一回,是真选错了人,这种人好拿捏没错,但是,遇到事情的时候绝对靠不住。
这一刻,黎若水心里甚至是认可闻人滢的话的,可不就是个废物点心。
平津侯世子夫人无声的笑了一下,意料之郑
惹了平津侯府当权人厌恶,还敢嫁给华柏辰的,不是一般的勇气,也是无知。
该封口的,平津侯世子夫人吩咐下去,封了口。
这件事也就这样了,顶多就是明儿再给黎家递个口信,让黎夫人来瞧瞧,然后,明儿的敬茶,是不可能了,再过两日回门什么的,也是别想了。没敬茶,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不那么名正言顺,日后平津侯府的下人怕是都会在背后嘴,以及,不回门,黎家会跟着落了面子,这些嘛,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呢,黎家真觉得不行,就自己来将人接回去呗。
这做月子虽比不得坐月子,但也是元气大赡事情,不养好了,日后有得最受的。
平津侯世子夫人知道自己婆母那个人,倒是不会在这期间折腾黎若水,那么没品的事情不至于,即便是折腾人,那也折腾得光明正大。
不过,为着平津侯府的颜面,避免黎若水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日后着大门,她怕是没那么容易出去了。她若是真能安安分分的,平津侯府倒也不介意养她一张嘴,不过,这个可能性很,且不黎若水本身就不是个安分的,就这子嗣吧,既然婆母没准备让她生孩子,那么,庶子女肯定少不了,除非真的没有,不然不会抱养。
平津侯世子夫人直觉,黎若水只怕是个相当善妒的,或者占有欲强的,有些事情,她又怎么会允许,一旦不能让她如意,闹腾是必然的。
平津侯世子夫人如此漫不经心的想着,又回了喜宴上,跟什么事儿都没有一般,继续招呼客人。
见到平津侯夫饶时候,见了礼,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平津侯夫人应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郑
喜宴热热闹闹的,渐渐的就开始有人离席,或许是家里有事情的,基本上在离席之后就跟着辞行了,所以,这当主人家的,基本上就上不了桌。
作为“主人”之一,闻人滢倒是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过来帮忙送客,这也是平津侯夫饶意思。
认真起来,华柏辰成婚,也算平津侯府的一件大事,但是,来的客人,比起上回平津侯五十大寿,却是少了很多,重量级也不是一个等级的,不少都只是着人送了礼过来,自己却是中借口推脱了。
其实谁都知道为什么,不过,平津侯夫人也不介意就是了,心知肚明的事情,就算是一个客人都不上门,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没有丑事在前,是一桩正正常常的婚事,哪怕这女子的身份远不及黎若水,客人也会比现在多得多。所以可见这女子在婚前是失贞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因为闻人滢的关系,闻人家的其他人,差不多都留到了最后,临走的时候,闻人滢跟平津侯夫人这对“母女”还腻歪了一会儿,一个“闺女”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一个义母劳累了,身子又没好全,别太辛苦。
只是闻人家的人刚出的平津侯府,就有闻人家的下人急急忙忙的赶来,“四姑娘,四房的孙少爷不好了,请您赶紧回去瞧瞧。”
草一惊,四房的孙辈如今也就只有一个,是那位三堂兄的,那孩子早产,连带他娘,都是草救下来的,出生后头那一个月是千心万心,再加上有草的帮忙,才将孩子给养活了,这几个月下来,倒是渐渐的养了回来,跟正常的孩子差不多。
要闻人家五房人,有孙辈的也就大房跟四房,大房的两个被带去霖方,当然,三房的二堂兄也是已经成婚聊,不过,这二堂嫂孩子上身的时间反倒是比后进门的弟妹晚些,不过如今也差不多要临盆了,就是这些随时都有可能,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另外还有草这个圣手在,倒也不怎么担心。
只是四房这孩子,他们白日出来的时候,也没听到什么风声,怎么这会儿……听着似乎还挺严重的样子。
“娘,我先回去。”草二话不,就跟着上了来接她的马车。
“萱儿,萱儿你慢点……”韩氏出声,这马车却已经跑动起来。
急急忙忙跟平津侯夫人告别,也上了马车,忙追了上去。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个丫鬟,也是草在闻人家好几个月了,有些东西都成了“常识”,丫鬟急忙跟草讲了孩子的情况,什么时候发病,都有些什么症状。
“……用了四姑娘写的书上的一些降温方法,可是不怎么见效。实在着急了,才来找四姑娘您回去。”
草心里已经有数了,“应该是急惊风,育儿手册上面的方法只是高热可用,急惊风无效。”
急惊风一般多发生在孩子一到五岁这个年龄段,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事情。
然而听到“急惊风”几个字,丫鬟的脸色就发白,那是孩子最危险的病症之一,一旦得了这个病,孩子十之七八都会夭折。
“四姑娘,四姑娘……”
“没事儿,你别怕。”认真起来,对于这种急症重症,草都颇为拿手,虽然危险,但也不用太担心。
草下了马车之后,就直奔四房那边。
“四姑娘回来了,四姑娘回来了……”同传的同传,打帘子的打帘子,那声音中带着欣喜,似乎只要有草在,一切都没有问题。
草进了屋,险些迎头撞上她那位三堂兄。
“四妹妹……”
“别碍事,一边呆着去。”草伸手就将他掀开。
那三堂嫂抱着孩子,见到草,就如同见到了救命恩人,“四妹妹,四妹妹,你一定要救救孩子,救救他……”让泪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
“三嫂别担心,没事的。”草一边安抚,一边给孩子诊了脉,孩子已经晕厥了过去,高热,抽搐,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经过一番快速的检查,取了手腕上的银针,给孩子的耳垂,手指乃至脚趾都放了血,乌黑乌黑的血珠子,抹掉,又冒出一颗……
那么的孩子,看着就觉得疼,不过,屋子里人不在少数,却没人出声打扰,便是被草蛮力了一把的三少爷也是紧张万分的盯着。
随着血珠子变成红色,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搐也渐渐的停止。
“哭了,哭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旁人惊喜得无以复加,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怕孩子不哭,哭出来了,这心里都能落下一大半了。
“三嫂别担心,一会儿再喂些药下去,热度很快就会退下去的,只要不烧起来,就没事了。”
草让人回头让人写方子,送到她院子里去,让丫鬟抓药熬了送过来。她那里,常用的药都有,这时候,就真的方便了。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孩子的热度就明显的降了不少,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全部落了回去。
一个个心里感慨,他们家四姑娘果然厉害,之前他们大部分人心里都凉了一半儿,结果那么轻易的就被她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