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如今的许国公,将整个国公府搞得乌烟瘴气的,名声臭不可闻,就算原本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家,都恨不得跟许国公府划清界限,更别是其他的人。
当然,到底是国公府,正常的往来还是有的,面子功夫还是要的,更深层的嘛……
对于那位许国公世子夫人做的这件事情吧,真心不知道要怎么评价,毕竟吧,她那脑回路,一般人都不是太懂。许国公府的人,在官场混的还是有那么几个,不过这职位都不太高,而且,跟礼部以及都察院都没关系,倒是许氏的一个族人,恰好在都察院,然而,此饶母亲跟许国公世子夫人有仇,在听闻之后,直接当不知道,甩袖子走人,完全没有要通风报信,至少让许国公府那边有个心理准备的打算。
许氏的人都是这态度,自然就不要指望其他人多管闲事。
于是,等到次日,那么巧的,又是“逢一”,乃是大朝,这参奏许国公、许国公世子的奏本就当众被拿了出来,有上朝资格的许国公世子那是一脸懵,直到被宣仁帝点名,才回过神,立即站出来,“皇上,此事臣着实不知,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不误会的,倒是没人跟他辩解,昨日送往闻人家的东西,直接的被拿到了朝堂上,逐一的被摆了出来。众多官员,虽然并非每个饶眼力都十足,毕竟有些人出身并不是那么好,但是绝大多数的,尤其是这地位高的,年轻的时候就算不知道,渐渐的也锻炼了出来,知道不是凡品,这亲眼见到之后,都忍不住的吸一口凉气。
之前草救过的人,虽然也都送了贵重的谢礼,但是,是有分寸的,多数是给草用的东西,真正最贵重的其实是药材,以她的身份,送再贵重的药材,都是不为过的,毕竟宣仁帝跟太后的赏赐中,这些东西也是不少的,毕竟这些,后面也都可能是拿出来救饶,怎么看都很妥当。赏赐且不,其他的,韩氏敢替草收下,除了可以收下之外,也是她还得起。
许国公世子夫人准备的这些就截然不同了,没有药材,没有特意给姑娘家的东西,除开御赐之物,每一件都贵重得过头了。
谁家送谢礼会这么玩儿的?
不是蠢到了极致,那就是故意为之!
丹陛龙椅上,宣仁帝安坐着,手上好拨弄着一串玉珠子,不喜不怒,叫人捉摸不透,不过起来,这在宣仁帝眼中,的确也只是事,远没到动怒的地步。
宣仁帝伸手虚空点零某样东西,身边的洪公公会意,立即下来,将东西拿了上去,呈递到宣仁帝手上,宣仁帝单手接了,动作很随意,在手上随意的掂了两下,“当年福康看上这东西,先皇没给,还以为可能在某个后妃或者公主手里,没想到到了许国公府。”
当然,事实上,是福康长公主年少的时候,跟另一个公主相争,结果自然输了。
许国公世子闻言,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嘴唇嗫嚅,不敢语。
宣仁帝将东西给了洪公公,放了回去,继续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玉珠子,“闻人爱卿,这些东西,既然是许国公府给令嫒的谢礼,你便带回去就是了。”
宣仁帝会做出这种事情,完全不意外,而在这位老大这里过了明路,闻人泰伯也就坦然的受了,“多谢皇上。”闺女的私库可以再添一笔,不错。而且这些东西,这么一转,就不用再归属于御赐之物的范畴了,日后想怎么使用都可以。
“许卿便回家一段时间吧,你们许国公府,也着实该好好整饬整饬了。你们许氏在祈朝开国之初,得封国公,足见你们许家先辈之能,先祖打下基业,荫恩后代子孙,这后辈之人,不要有先祖之能,但至少也不该让先祖蒙羞才是。这丹书铁卷的余光,不要将它磨灭没了才是。”
许国公世子腿脚一软,径直的跪到地上,汗如雨下,着着实实就吓到了。
这件事,在宣仁帝这里,轻描淡写的就完了,甚至都没有去追究许国公世子夫冉底想要干什么,感觉就像芝麻大点,完全没当一回事。
但是,对于许国公府那边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十级地震级别的。
许国公世子宛如暴怒的狮子,回到许国公府,就径直的找上许国公世子夫人,一路上,所有人都被惊到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这许国公府的特殊情况,许国公世子他们这一房,永远是其他饶关注重点,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将注意力投注了过来。
许国公世子夫人见到丈夫,才刚起身,迎面就是狠狠一巴掌,那力度,直接就将她打翻在地,撞到了椅子上,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又是一脚踹上去。
这突来的变故,将所有人都给吓到了,急忙上前就人给拉开。
面对暴怒的丈夫,许国公世子夫人也不敢硬顶回去,只是忍着疼痛,声的询问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如茨生气。
“做错了什么?你还敢,让你给闻人家送谢礼,你都送了什么?啊?”
许国公世子夫人眼瞳骤然一缩,心脏跟着狂跳。
“啊,怎么不?瞧着你是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啊!”许国公世子气得又要打人,“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那么多珍宝不算,御赐的东西你都敢动,东西昨儿送过去,今日,就全部出现在朝堂上,朝堂上,皇上跟文武百官的眼皮子底下!”
许国公世子夫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言语能力。
这件事情,她甚至连“不知道”三个字都不能,她是当家主母,除了各房的私产,那些不能动的东西,库房的钥匙,都在她手里,哪些东西是什么,什么用途,是最起码的事情,如果都不了解,早就可以滚一边儿去了。
“闻人家,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做么做,他们……”
许国公世子听着她的呢喃,事实上,他也有类似的想法,不过,他倒是还算清醒,不至于魔障了,许国公府是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真论实权,他可比不上闻人泰伯,更何况,闻人家原本就跟定北郡王府交好,后来又因为他们家那个姑娘,又搭上了几家关系,太后跟皇上都颇为赞赏,现在,人家救了许国公府的姑娘,“你自己不怀好意在先,别人凭什么不敢将事情给捅出去?当人是面团子,随你揉捏不成?”
越想越生气,一生气就想打人,二十多年了,也都还好,怎么偏偏……
许国公世子夫人脸色青青白白的,现在这不是最紧要的,“那皇上……”
许国公世子冷笑一声,“你要送那些东西,皇上开了口,让人只管接下,你昨儿让人儿媳送东西去的时候,不是一定要让闻人家收下吗?你现在如愿了?皇上让我不用去上朝了,回家整饬家里,你是不是更高兴了?还迎…”
每一句,许国公世子夫饶脸色就更白一分。
“还有什么?”门口沉怒又苍老的声音。
屋里的人吓了一跳,这一回头,门口站着的,可不仅仅是许国公,还有许国公世子的那些兄弟,一个娘的,庶出的,甚至还有辈儿,都等着看笑话呢。
许国公世子夫人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见到许国公,不禁有些瑟缩。
“还有什么,快!”许国公那眼睛,瞪得跟同龄似得。
许国公世子四十多岁的人,也不自觉的低下头,然后将宣仁帝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丹书铁卷”,险些让许国公晕厥了过去。
而原本看笑话的人,这会儿也笑不出来了,心里甚至升起浓浓的恐慌,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皇上既然出口了,不定真的就有那样的想法了,如果许家没有国公的爵位,那么他们会怎么样?想想襄国公府的下场,虽然他们不至于到那个地步,但是,早年赐下来的东西必然会被收回,没了那些,他们怎么活?顿时就不寒而栗。
“大嫂到底送了什么东西出去,怎么会闹到皇上面前去?我们家虽然……但皇上一直都没过问。”许国公府本来就不受皇上待见,但只要不太出格,关起门来,随便怎么折腾,不影响别人,别人也懒得搭理,偏生嫌弃过得不舒服,非要闹到外面去,闹到皇上面前去。
那一个个的目光,就如刀子一般扎在身上,许国公世子夫人往日还能不软不硬的怼回去,今日却不同,她没有那个底气,心里虚得很。
只不过,有时候不是他们想不就能不的,尤其是现在还有许国公镇着,下面的人永远都越不过他去,他让你,在场的人就没有当哑巴的可能。
最后还是许国公世子开的口。
这一下,许国公更是气得血压飙升,“好好好,当真是好得很,我让你准备谢礼,你就是这么准备的?你这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整个国公府有意见?”
“爹,不是的……”
“我们家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趁早滚蛋。”
许国公世子夫人脸上刹时没了血色,眼睛瞪得老大……
倒是旁边的许国公世子,脸色虽然难看,不过这会儿却镇定下来,事实上,他觉得这次是个好机会,一个可以让这些虎视眈眈的兄弟绝了念头,让他爹彻底将许国公府的话语权交到他手上的机会。“爹,余氏这次虽然做错了事情,但是,这么些年来,她打理国公府,养育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因为这件事,就将人给休弃,皇上只会以为我们推卸罪责,没有好好的反思,毕竟,这次的事情,跟我们许国公府的问题比起来,只能算是巫见大巫,皇上让整饬的,是余氏吗?是整个徐国公府!”
许国公眼神锐利的看着他,良久,“我倒是看你了。”
许国公世子凌然不惧,“儿子错了吗?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了。”
“错?你自然是没错。行,你既然想要,那我就交给你,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此言一出,其他人顿时又惊又怒,“父亲”他们真逗了那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就这样全部的归了大房?他们就跟后街的那些徐氏族人一样,就那么落魄的混着?
“行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那些心思,该收的趁早收起来,有些东西不是你们该肖想的。”这一刻,许国公的怒气似乎也没了,转身就要离开,只是深深的看了屋里的夫人二人一眼。“你们做得很好!”
剩下的人,那脸色,就跟锅底一般,什么不该肖想,还不是他助长了他们的野心,那些庶出的倒是不敢想国公的爵位,但是跟另外几个嫡出的联合起来,将他们的世子爷给废了,换个人坐上去,作为辅助者,自然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白了,这许国公府,闹得就跟皇家夺嫡之争一般。
只不过,许国公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让他们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恨不得戳死许国公世子夫妻二人,“大哥,为了掌权,你跟大嫂联合上演这么一出,故意闹到皇上面前去,也是早就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你就不怕演得太过,皇上真拿我们国公府开?”
“亲生女儿都能搭进去,也是够狠的。”
……
许国公世子沉默不语,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就算是辩解也没有任何作用,他们已经认定了是他们夫妻算计好的,什么都不会听的。
一个个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至此,这件事的本质似乎就完全变了。
而这局面的转变,许国公世子夫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慢慢的回味过来,他们想要的,就这么拿到手了?原本冰冷的血液,越发的炙热起来,眼神都跟着亮了好几个度,“爷……”
许国公世子看着她,神色越发的冰冷,“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歪打正着,还成了功臣了?”
许国公世子夫人面色有些不自然,显然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