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刺客死亡,差不多五六个小时了,尸僵却并不明显,看上去才刚刚开始一般,这倒也不算奇怪,毕竟早的十分钟后就开始,晚的可能是七个小时,体表皮肤也没什么问题,挺干净,她身上有伤,这也很好解释,只是有一道伤口却很奇怪,在手腕上,不深但也不算浅,刚刚破了动脉,又不至于血流如注。
六刈的人在她伤了古将军之后,会对她动手,却不会莫名好奇妙的在手腕上划一刀,而在见古将军之前洗浴,有丫鬟伺候,有这伤在,就不会让其出现在古将军面前。
小草让人拿了工具来,从尸体身上取下了一些血块,在指尖捻开,靠近了些,另外一只手微微煽动,然后嗅到了若有似无的香气,因为刻意注意了,稍微等了等,果然对意识有点影响。放在人还活着的时候,血液流动,身体大概会形成若有似无的体香,这东西在美人身上,对男人的诱惑可想而知,再喝上几杯酒,已经为美人沉醉了,身体上缓慢的变化哪里还会注意到,如果再放点血,加大影响
小草面上越发冷淡,色令智昏,死不足惜。
至于这么一位“身带特殊体香”的美人,小草倒是不怎么奇怪,讲真,认真研究一下,小草也能做出来,只不过耗费的精力不会小就是了。
疑问解决了一个,小草又用手术刀划开女尸的胳膊,仔细的查看了肌肉群,耐力跟爆发力都不错,肯定还做了定向训练,第二个疑问也解决了。
小草心里却多了另外一个疑问,刺客有那时间跟机会,定向训练的时候直接往心脏扎或者直接割喉不是更省力,把握也更大吗?要真是这两个地方,小草都省事儿了,毕竟即便是赶过来,铁定是死人了。肚子上一刀,感觉更像是想将人腰斩一般,有特殊原因吗?
小草摘了手套,净了手,再与解释,只不过将她身上的“异香”解释为毒,提前服用,依附在血液里,之前应该接触过不少,本身又不是什么伤及身体的东西,形成了抗性。力量这东西,也就不解释了,说起来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白日里本来就忙就累,如今更为了不相干的人忙到大晚上,魏亭裕心中自是格外心疼,尤其是见到她眼中的倦怠之色,“有劳公主了,这会儿想来是累狠了,早些去歇着吧。”
临时在蓝齐公主的院子里给小草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小草今晚可以在那里歇着。
她身边的人对照顾病患已经很拿得出手了,都不用小草多言。
剩下的事情小草不用管了,其他人却不成,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另外的线索,该休息的还是要休息,便是小草那里,魏亭裕都又调派了黑甲卫过来。
只是小草睡下没一个时辰,古将军就开始发热,而且在短时间里烧成火炉子一般,来势汹汹,看着分外的凶险,哪怕在之前就预料到这个可能,也早就准备了药,为防意外,也将小草叫了起来,之后反反复复的折腾,临近天明情况才稳定下来。
对这种事,小草倒是平平,没啥感觉,祈朝这边的其他人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分明是敌国将军,直接死了才好,如此的劳累他们公主,尤其是想到日后还会领着六刈军队侵扰祈朝,心里就更是火大,只不过,知道目前人活着更好,不然,指不定他们都想暗搓搓的将人弄死。
确定之后应该不会再出问题,小草留了几个人,然后带着其他人离开驿馆。
萧皇子等人倒是想让她留下来,以防万一。
“万一已经过了,后面的,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你们这边不再出意外幺蛾子,那就不存在万一。我事情很多,第二天的事情,头天就有安排,不到场,很多人手头的事情就可能没法继续,倒不是我有多重要,只不过有些事情才开始,撂不开手。”
实际上肯定不至于如此,最初其实已经过了,只不过小草不想待在这里罢了。
小草从昨晚到现在,就没一个笑脸,当然,也没有发脾气就是了,不了解她的人,也就不大清楚她心情是好还是不好,不过现在这情况,她要走,六刈也不敢强留。
身边的人倒是有心劝小草回去休息休息,小草没答应,只是一晚上没睡好而已,没什么要紧的,再说了,都跟六刈那边说了事情多,转头就让他们知道是借口,总归不太好。
关于刺客的事情,还在进一步的查探,包括魏亭裕在内的几个官员一早就入宫面见宣仁帝,在之后,六刈的人肯定也要入宫,不管能不能查出这背后的主使,六刈都少不得要跟祈朝扯皮,论拳头,祈朝不会输,论嘴皮子,祈朝更加不会输,更何况,这人还没死呢。
所以,这事儿最后大概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小草向来信奉术业专攻,所以对于后面的事情半句不过问。
只是,六刈驿馆内发生刺杀事情,除了引起人好奇心,自然还有恐惧心。
原本已经有使团在前些日就达成了目的,有跟宣仁帝请辞的想法,现在这么一出,就更想快点离开了,虽然,想也知道,应该不会直接牵扯不到他们这些小虾米头上,只是依旧觉得胆战心惊,担心成为那池鱼,当真被殃及了,可就太冤了。
只是在这个档口请辞是不是不太好?一时间又有些迟疑。
再有,现在宣仁帝为这事儿大概也有些恼火,似乎并不是请辞的好时机,思及此,一时间倒是按捺下来,不过,对于小草这位异姓公主,原本对她的神医之名只是闻名,总觉得祈朝人有夸大之嫌,如今却多了几分真切之感,那是真真切切跟阎王抢人。
神医啊,名副其实的神医,真真切切“救命”的存在!
医的地位一向不高,这医女在某些人眼中,更是在下九流的尾巴上,但是,但一个人的医术达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那么便是女子,也会被人推崇至极,毫无疑问。
不知道安国公主能不能肉白骨,但在他们看来,活死人却是真真的。
有她在,或许多的就不只是一条命。
虽然知道祈朝人杰地灵,尤其是如今的宣仁帝登基以来,祈朝是越发的繁荣昌盛,本来就叫人嫉妒了,现在还出了这么个杏林圣手,仅一个就羡慕嫉妒恨了,仅一个就改变了不小的格局,偏生,这位还在主持修建医院,培养大夫,不说多少最后都如她一般能耐,止学到她一半的本事,就能想象祈朝在这方面将会有多强大。
想也知道,医术的强盛,就代表能要人命的病症减少,那就是人口的保证。
人力,不管之于那个国家来说,都是珍贵资源。
越想就越发的蠢蠢欲动,是不是在这方面,也能跟祈朝商量商量呢?
这些人将心思打到小草头上,小草一概不知,忙完了自己的事情,然后又去了驿馆,古将军已经醒了,见了小草,只硬邦邦的口头表示了感谢,不是他不识好歹,救命恩人都不放在眼里,只不过是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做,毕竟,人家是祈朝的公主,什么都有,冷硬只是因为窘迫,有些不知所措。
除开立场,古将军本人,虽然是毛病一堆,但其实有情有意,恩怨分明。
如果是在六刈,那么,古将军会毫不犹豫站在小草身后,给她想要的一切,保驾护航,然而,这里是祈朝,不需要他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所以在窘迫之外,还有些气闷。
那样的伤势,他自己非常清楚,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只余下恨意与不甘,就这么死在一个女人手上,让她屈辱又憋闷,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再醒过来。
当真是死也女人,活也女人!
有点复杂之余,也认定了小草这个救命恩人。只是报恩的事情,着实让人挠头啊。
小草没管那么多,因为伤的位置特殊,没法进食,药也同样,加上还要清除余毒,只能继续点滴,重新开了药,熬好,成药,确定无误,这才离开,今晚不需要待在驿馆了。
魏亭裕依旧跟随在身边。
马车上,小草靠在魏亭裕身上,一方面是因为有点累,一方面是因为
“那古将军,日后没法带兵侵扰六刈了,做完手术的时候,我动了手脚。”
小草的声音很轻,魏亭裕却听得明白,着实愣了一下,萱儿
“原本全力救治的话,他是能恢复的,只不过,我是祈朝人,对敌敌国将领,形势所迫,不能见死不救,那就让他再无侵害我祈朝的资本,动手之初,心里有些不舒坦,毕竟违背医德,不过真要将人完全治好了,到大概更不舒服。当时也是临时起意,现在倒是完全平静了,想想死在六刈人手中的将士,百姓,没直接将人弄死,我就已经非常仁慈了,是不是?”
魏亭裕摸摸小草的头发,笑道:“萱儿一向仁慈。”
仔细想想,这般情况下,这么做,是最完美的不是吗?
就是不知道古将军知道了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