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紧了拳头,尽全力平息内心的激动,我平静对唐靓笑了笑,唐靓,你想多了。
哦,那么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唐靓的表情忽然变得冷若冰霜。
我们在厕所楼前分开,我上楼,她进入底楼的女厕所。
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唐靓,想起刚才她那冰冷的表情,我迟疑了一下,难道我真的做错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唐靓一个冰冷的表情就令我的心里冰封千里。
找到崔姐,我把刚写的诗给她。
刚写的。我说,能做成歌么?
行,就是我们俩这儿说的话都能做歌,关键是思想内容。崔姐边看边说。
我点点头,您看我这次写的怎么样?
还行,好像很感伤啊?怎么回事?崔姐抬起头来看我,丹凤眼的威力就是大,眼皮一上翻,眼波就过来了。
我把视线挪开,没什么,我还不是就那么点屁事!
郭润,你看着我!崔姐说。
目光回到崔姐脸上,崔姐的目光专注而含情,我的目光立刻又逃开了。
崔姐看着我叹了口气,然后低头看诗。
森毛不在?我探头看教室里。
见卫蓝去了吧。崔姐低着头说,恩,这两句不错!离开的同时想起,想起的同时逃开!
真的?
是啊,崔姐拍了下我的头,说,很形象啊,我不会什么很高明的赞美词,只能说好,把矛盾的心理说得很……贴切吧!
呵呵,既然姐都说好,我也该相信了。我挠头说道。
不过,这种诗可不是随便能写的啊,你小子有心事了,蹲下来点,崔姐示意我埋头,我弯下腰来,崔姐右手勾住我的脖子,对我笑,怎么回事,跟姐说说。
我感到一股幽香直扑我的脸,没想到崔姐居然在教室门口这样对我,我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我尴尬地说,姐,这个……一下子说不清楚……姐,您放开我,影响不好……
说着,我连忙挣脱开崔姐的手臂。
呵呵,那你什么时候想跟姐说了就来找我吧,我再看看你的诗。崔姐说道。经历刚才这番动作,崔姐居然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稳如泰山,而我的脸估计已经红得像刷了油漆,这再次证明了崔姐是个牛逼闪闪的女青年,我跟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第二天早上第二节课结束不久,我站在阳台上晒太阳,后边有人拍我肩膀,我回头一看,是森毛,还拖家带口地把卫蓝也带了过来,笑吟吟地站在那儿看着我。
干嘛呀,对我笑得这么诡异?我说。
嘿嘿,兄弟,你的新作我已经看过了,心中有话想要对你说,就特意过来了。森毛还是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不会你们俩都看了吧?我问。
卫蓝对着我也是一脸神秘的笑,靠,现在流行蒙娜丽莎的微笑还是怎么着!森毛笑笑,说,卫蓝暂时还没看,不过我已经把你的诗说给她听了,她觉得你写得好,就跟我一起过来了。
郭润,我听森毛说了两句,离开的同时想起,想起的同时逃开,我觉得你写得真不错,很有哲理意味。卫蓝笑眯眯地对我说。
过奖了,我就随便瞎写的。我面无表情地说。
我的情绪还是不怎么好,昨晚唐靓那个冰冷的表情还萦绕在我的脑海,使我笑不起来。森毛见我这样,坏笑着说,卫蓝,郭润现在正处在痛苦之中,不会对你的赞美有什么兴趣,不过,要是换了某人,那效果就不同了!
卫蓝也配合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两人一唱一和地刷我,我极为不爽地藐着森毛说,得了,你们俩欺负我没单身没人和我一起唱双簧是吧?
嘿嘿,卫蓝,郭润要抓狂了,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啊?森毛说。
别说了吧,郭润也怪可怜的!卫蓝笑着对森毛说。
靠,我说你们俩找揍是吧!我开始挽袖子了。
好了好了,郭润,我们就不刷你了,不过我一直都听说激情出诗人,到了你这儿,我觉得换成痛苦出诗人得了,每次给我看的诗都那么的痛苦,我就纳闷,你哪儿来那么多痛苦?森毛笑嘻嘻地说。
我他妈发神经不行啊!我有点不耐烦了。
嘛了?郭润,这可不像你!森毛脸上的笑容淡去。
这时唐靓从教室里出来了,森毛一见唐靓走出来,就叫她,唐靓微笑着走过来,说,陈森,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过来了。
今天不是过来了吗?森毛说,然后指着卫蓝说,她叫卫蓝,是我的女朋友。
你好,卫蓝,我早就听郭润说过你了,你们的故事很动听。唐靓对卫蓝笑着说。
其实都是森毛乱来。卫蓝不好意思地说。
嘿,卫蓝,怎么又是我乱来了,好了,你们要聊另外找时间,唐靓,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特意过来找郭润?森毛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拿眼斜我。
靠,森毛这话一出来,我的头立马像中了雷击一样,想不到森毛会这样乱来,我使劲地拿眼瞪森毛,瞪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可是丫的还是说了出来,我们看了郭润刚写的一首诗,觉得写得好……
森毛还没说完,我就一手按住他的嘴巴,拖到别处去。
你他妈干嘛啊,还嫌我不够乱是不是?你知道你这样做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我把森毛拖到楼梯口,避开了唐靓,对森毛骂道。
什么后果?郭润,我只知道你继续这样下去就完了!男子汉有事就拿出来说,别他妈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况且我看唐靓还对你有意思呢!你到底在怕什么?森毛对我吼道。
行行行了……我用手掌挡住森毛的嘴巴,我心里有数,反正你别再跟我添乱就行了。
你们……到底在干嘛?唐靓和卫蓝赶了过来,唐靓很不解地看着我们问。
郭润喜欢……
啪的一声,我一拳打在森毛左脸上,森毛一个踉跄,退了两大步。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森毛,他愕然地睁大眼睛看着我,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像头狮子一样跳上来抓住我的衣领,大叫道,操你妈的,郭润,你敢揍我!
卫蓝和唐靓跑上来拉住我们,卫蓝挡在森毛身前,不断叫森毛的名字,叫他冷静。这时楼梯有好多人在围观,我看着森毛愤怒的眼睛,没有解释,我只是想制止森毛,如果森毛要揍我,我不会换手。
在卫蓝的劝阻下,森毛冷静了些,他冲着我叫道,郭润,你搞清楚状况,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完,森毛气冲冲地掉头走掉了,卫蓝匆忙地对我们点了下头,说了句对不起,就追森毛去了。
热闹看完了,楼梯的人指指点点地散去了,唐靓在旁边看着我,我没有去看她,楼梯上人来人往,我吹了口气,回教室吧。我说。
我独自走上楼梯,朝教室走。
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唐靓跟上来拉我。
没什么事。我头也不回地说。
那森毛说你写的诗是怎么回事?唐靓紧追不舍。
我没写诗,你别问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刚才森毛明明白白说了是专门为我的诗过来的,现在我这样说,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好!郭润,以后你的事我都不问了,我的事你也别过问!唐靓的声音近乎尖利。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插进我的心脏,我的心中一个痉挛,不禁停住了脚步,我这是怎么了?我招谁惹谁了啊?
唐靓头也不回地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带起一阵风。
唐靓……名字在我喉咙里打了个转又掉了下去,看着唐靓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我觉得心里那把刀被拔了出来,然后我的心一个劲地淌血。
我操,这到底是怎么了?一个早上我就赶跑了两个我最亲近的朋友,我图什么啊,我在怕什么啊?到底是什么在改变我的生活,在改变我自己?
忽然一股辛辣的感觉直冲眉骨,然后我的鼻翼就湿润了,鼻尖热热的,酸酸的。胸腔里有一股恶气在四处乱窜,真想要大吼一声,我咬紧牙关,可最后还是没有叫出来。
对着墙壁猛捶了几拳后,我的右手麻木了。我想现在如果有谁来招惹我就好了,我一定会和他大干一架,虽然我可能会被揍,但至少心里会舒服点,不用活受这份罪!
走进教室时我看了唐靓一眼,她的表情就像昨天晚上一样,冷若冰霜,根本就不看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座位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接下来的一节课的,反正一节课结束后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看着周围的同学说说笑笑,我坐在座位上茫然不知所措,仿佛灵魂脱离身体飞到远处去了一般,就像许巍在《在别处》里唱的那样:我的身体在这里,可心它躲在哪里?
最后是崔姐将我拉回了现实,她在教室外边看我在教室里,然后拜托人进来叫我。我一个恍惚,看见崔姐和海涛都在窗口那儿看着我,然后我站起来朝外边走。
路过唐靓座位的时候,我看见唐靓的书竟然也是白的,刚刚上的这节课,唐靓一个字都没写!
来到教室外边,海涛就上来拉着我紧张地问道,哥,您是杂的,怎么跟森毛哥打起来了?
我看着海涛迷惑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问他,森毛他现在怎么样?
正在教室里生闷气。崔姐盯着我说。
是啊,上节课哥回来时火可大了,还差点和班上一人打起来,多亏崔姐拉着他,哥,怎么森毛哥上你这儿来一趟回去就变那样了?俺还没见哥发那么大的火,真吓人!海涛说着吐吐舌头。
说说吧,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崔姐双手交叉在胸前。
森毛……怎么跟你们说的?我说。
没说什么,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他正火大,就说了你们打了一架,一整节课都没说话,现在还在气头上,所以我和海涛才上你这儿来看看。崔姐说。
我沉默了,也许我真的伤害了森毛,他并无恶意,一切都只是我的敏感和神经质。
哥,你们俩干嘛要打架?海涛再次问我这个问题。
我紧锁眉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做的事情让我羞于启齿。
是因为她吗?崔姐朝教室里的唐靓努了努嘴。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看来我猜得没错,郭润,我能理解你。崔姐对我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唉,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我摇了摇头,崔姐的神机妙算令我折服,我心里的这点事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秘密,她一眼就看穿了。
海涛看看崔姐又看看我,一脸迷茫地问,哥,姐,你们在说些什么?俺怎么觉得你们一直在打哑谜啊?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崔姐也笑了,她拍了拍海涛的头,说,等会姐给你说。说完,崔姐转过头来看着我,她的丹凤眼真的很迷人,迷媚中带着威严,威严中又透着多情。森毛说过,崔姐的目光能给人很多感觉,最明显的是安全感。
郭润,姐也劝你别顾虑太多了,你应该更像一个男子汉一样,不要再一个人躲着理心事,大胆地说出来!崔姐微笑着说。
这时上课铃声又响起来了,我对崔姐点点头,我知道了。
崔姐对我笑了笑,森毛那里我会帮你搞定。说完,崔姐跟海涛一起朝回走,过道上的人开始回教室,崔姐和海涛在人流中穿梭,看着崔姐的背影,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温暖,我对着崔姐叫,姐,谢啦,我会处理好的!
崔姐没有回头,背对着我挥了挥手,海涛转过头来对我傻傻地笑笑,然后,他们俩消失在楼道里。
回到教室的时候我看了唐靓一眼,她仍然是表情冷漠。我慢慢地走到我的座位坐下,然后望着唐靓的背影满腹愁肠,看着数学老师在黑板上画下几何函数图像时,我就开始感叹,为什么我的生活这么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