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和煦的笑配平淡的语气，坦然的目光直直看进她的眼睛里。莫小湾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累。

她不禁在突然掀起惊涛骇浪的内心中留了一个小岛暗暗腹诽，您都说到这程度了，我还继续说个啥？我不要面子的么？

您不嫌尴尬我还尴尬呢。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大致知道了以眼前这人看起来不错的条件，为何会“单身”至今。回想起刚才的自说自话，虽然她也不是主动相亲，但还是有了点被戏弄的感觉。

一想起这肯定不是他的第一次相亲，她又更气了。

那您来干嘛的？满足腹黑和恶趣味吗？就想看看别人哑口无言的样子吗？莫小湾感到十分不爽。

如果今天是赵漆漆那大小姐在这里，可能……不，一定巴掌已经朝着眼前这个人的脸上招呼上去了吧？

看了看程轩衣冠楚楚又谦和有礼的样子，莫小湾突然又想，这张脸要是多个巴掌印，倒还是挺可惜的……

不对，想什么呢？

不过他会跟我说这些，而不是找个人骗婚，也算不错了吧？她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心里又好像没有这么不是滋味了。

莫小湾天生有股子隐隐的犟脾气，眼前这种尴尬的境地，一时哑口的她十分想和对方抬杠。被浪费了自己宝贵的时间，虽然不至于真的就乱骂人，但不阴阳怪气刺他两句好像有些不舒服。

可是……

莫小湾转念一想，对方和自己当下的一些处境有些相像，又让她升起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她看起来沉默了好久。

程轩倒是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似的，静静的等她慢慢消化，还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咖啡。

莫小湾便赶紧趁他喝咖啡的时候说：“那……你缺一个结婚对象么？”

看到他终于有些丰富的表情，她有了将了对方一军的快感，继续说：“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成见，而且我也有些难处，需要一个结婚对象，不如我们互相帮助？”她尽量把自己的眼神变得和善而友好，想把那一丝有些抬杠似的语气掩盖成对方的错觉。

面前的人愣愣的，放下了手上的杯子。

这人没喷咖啡，还真是可惜，她心里暗暗摇头。

直到她到家，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还觉得十分刺激荒唐。

“你真是杠精本精。”她有些好笑，对自己说到。

……

“怎么样？”莫小湾一回家，就接到了莫兰的电话，声音里出奇的多了一分小心翼翼。

“挺好的，长得帅，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惜……莫小湾笑了。莫兰这种与性格不符的举动让她心里感到出奇的受用，于是她避重就轻、言简意赅的，总结了今天显得有些荒唐的一切。

“还可以，再看看吧。”看能不能各取所需？她想。如果真的可以，好像也不错。

“是么？那可真好。”连莫兰都有点意外，要是莫小湾的对象问题这么容易解决，她还至于单身到现在吗？

不过她也没多问，怕莫小湾只是为了敷衍她随便说了一句。

“对了，顺便告诉你，我又脱单了。哈哈，具体情况过几天再跟你说。你这边还算顺利我就放心了，你也早点睡啊，明天还要上班。”莫兰表现出了一些与她平日里不相符的兴奋，从她略有些快得不正常的语速里大致可以分辨出来。

她俩都不是喜欢对对方生活问东问西的人，所以很快结束了通话。

跟堂姐说了再见，莫小湾坐在椅子上听着歌发呆。堂姐的感情问题她倒是从没担心过，莫兰是个知进退又会保护自己的人。经过这样那样不足为外人道的伤痛，仿佛已经很难在感情上受到伤害。

每次都全情投入，内心最深处却给自己建立了一层牢牢的保护膜，防止希望过多后的失望。

莫小湾实在猜不出，那是种怎样的心情。然而在身边人的这些事上，她做不了更多。她可以说是最了解莫兰的人之一，却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是最明白她有多累的人之一。正如莫兰对她的期望，她也希望莫兰最好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至于自己……莫小湾只有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敢悄悄委屈。她没来由又想，如果能和程轩成为比较好的合作伙伴，甚至朋友的话，对于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尚记得昨天程轩跟她说的最后几句话，她不禁又趴在沙发上又笑了半天。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就试试吧，我确实……缺一个结婚对象。”他甚是艰难的吐出这句话，还附送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嗯。”莫小湾矜持的点点头。

小样儿，拽什么，想看我恼羞成怒？爸爸还怕治不了你么？

接下来，就是很长的一段沉默。

莫小湾没话找话的能力其实也很有限，也实在是没有处理这种相亲突发情况的经验，不知道还该说什么。

而且其实也没什么心情。

唯一知道的是，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是一定不会像她这样处理的。

所以他们俩相对无言却各怀心思的把菜吃得干干净净，就这样结束了奇奇怪怪的相亲。

最后在门口程轩提出送她回家时，她也拒绝了。

“没事没事，我家很近的。”她说着就奔向了不远处车站刚刚停好的15路。

她是怕回想起那半是惊讶半是不可理喻的表情，在程轩的车上就直接笑出来。

她能忍一顿饭的时间，大概已经是极限了。

上了公交车，莫小湾特地坐到最后一排，头靠在窗子上捂着嘴笑。

看这个装逼怪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她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

跟莫兰汇报完之后，莫小湾就很快调整好了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投入了自己的生活工作。

“在吗？”

这天她正下了班在路边摊上吃自己最爱的串串，就看到了一条微信。

打开一看，居然是程轩。

上次吃完饭后，两人是加了微信的，只是莫小湾有些意外于程轩这种人居然会主动找她，这和她的第一印象不符啊。

“嗯嗯，咋了？”她还是回了一下，顺便点了一个有点丑的脸红表情包。

“什么时候有时间？”

“上次说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得互相了解一下？”

程轩连着发了两条。

莫小湾惊讶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程轩真的把自己荒唐的提议放在了心上。

“哦……好的，等我看看时间……”莫小湾开始翻自己的时间表。

她不知道的是，就是程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联系完莫小湾，某人放下手机，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深深地疑惑。

形与意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