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体重生！”

马修也只能在心中为佛朗哥叹息。

他已经不是初入魔法世界时的懵懵懂懂，自然知道这个法术的珍贵，别说佛朗哥了，就算是费斯腿断了，也多半没机会接受这种法术的洗礼。

“那…那我能为他做什么吗？毕竟是因为我的原因。”

沉默半晌，马修低声问道。

“不，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能做。我很欣慰你对同门的友好，但是，你的任何行为都会被他视为怜悯，只会让他更加无法接受！”

听到他这话，费斯赫然停下，呼啸的环风中，他显得特别严肃：

“我已经跟他们说，这些人是冲我来的，你切记不能透露这件事和你的关系。

而且，就算他知道真相又如何，能让他的腿复原么？不能，只会让他将仇恨转移到你身上，只能暴露你的身份！”

说罢，费斯再次驱动风翔术，沉声说道：

“马修，你要记住，魔法师之路从来都是一个残酷的淘汰过程，要想走到最后，就必须有能力随时随地应对意外，不管这些意外是否与你有关，你是否无辜。

做不到这一点的，只能倒在半路！”

此刻的费斯，和马修以往对他的印象中截然不同，没有往日的精明市侩，也没有看上去的亲善和蔼，有的，只是一个强者的冷静和决然。

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马修心中凛然，再不发一言。

……

“不不不，我的腿，我的腿，我不能变成这样子。”

才一进魔法塔，马修就听到佛朗哥房间里传出的怒号。

看到费斯，佛朗哥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瘸一拐地冲过来，他一把抓住费斯的袖子，哀嚎道：

“导师，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我知道，您有一枚浴火重生卷轴的！我可以出钱购买，斯特林家族出得起这个价格！”

“咳咳咳！”

费斯不由得连咳几声，饶是他脸皮颇厚，也掩饰不住这一刻的恼怒和尴尬。

“够了，不要胡搅蛮缠！”

听到弗朗哥这话，脸上创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的莫雷尔大喝一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难道导师是舍不得一枚卷轴么？浴火重生只对内伤和生命本源类的伤势有效，对外伤的效果很差……”

一开始，莫雷尔的声音颇为严厉，但几个字后，又慢慢柔和下来，最终没有多责怪佛朗哥。

这里并没有长兄为父的说法，但身为几人的师兄，年纪又比几人大很多，莫雷尔对几位师弟师妹有种本能的责任感，对于佛朗哥的遭遇也非常同情。

“哎，佛朗哥……”

发现莫雷尔在隐约维护佛朗哥，费斯也不好再训斥他，只能沉声道：

“我暂时并没有适合你伤势的法术，否则，我一定不会吝啬的。我会联系地精国度，为你打造一双义肢，尽量不影响你走路。

老师向你保证，你所遭遇的一切，我一定会百倍的向仇人讨还回来……”

说罢，他疾步远去，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

“凯瑟琳，每一点每一滴我都记着，我会一一向你找回来的！”

弟子被弄成残废，又对自己心生愤懑，费斯心里也非常不痛快，他不能怪马修，只能将所有的憎恨都堆到凯瑟琳身上，

费斯怒气冲冲地离开，莫雷尔赶忙追了上去，原地只剩马修和古德里安几人面面相觑，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

“都是你，是你要我用传送卷轴，才让我变成这样的!都是你的错！”

直到这时，佛朗哥才发现马修，看着完好无损的马修，再看看自己短了一截右腿，滔天的嫉妒和仇恨从他心里涌出：

“该死的贱民，你的腿为什么不断掉，你为什么不去死！”

马修勃然大怒，脸色不由铁青，要不是看在他一瘸一拐的可怜样份上，真想一剑劈了他。

佛朗哥就是有这种能力，能让所有原本怜悯他的人，最后都对他心生憎恶，费斯如此，马修也如此。

这还是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冲马修来的，要是他知道了这一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

看着一直谩骂不停的佛朗哥，古德里安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反驳道：

“马修老早就察觉不对了，一直催促我们撤退，要不是你一路拖拖拉拉故意捣乱，我们早就顺利回到魔……”

“闭嘴，贱民，下贱的泥腿子！”

发现一向恭顺的古德里安竟然都敢反驳自己，佛朗哥离奇愤怒了：

“连你也敢看不起我了，你以为我废了，就对付不了你了！不要忘记你是斯特林家族的领民，我一声令下，你那可悲的父母姐妹就会被挂到十字架上……”

“真是不可理喻！”

古德里安被他气得双眼喷火，拂袖而去，马修、道尔也无话可说，默默走出了佛朗哥的房间。

“该死的贱民，你们都看不起我，都看不起我，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佛朗哥犹如受伤的野兽，开始发狂地捣毁眼前的一切。

“师兄！”

直到佛朗哥砸累了，躲在一边的薇薇安才轻声叫道。

“你…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也要嘲笑我么？”

瞪着血红的眼睛，佛朗哥死死地盯着薇薇安，气喘吁吁地吼道。

“怎么会呢，我也差点被个贱民害死……”

薇薇安缓缓靠近佛朗哥，两人交谈的身影，被魔法灯的光芒投射到墙壁上，越来越近，慢慢粘在一起……

夜色渐深，费斯魔法塔中依旧纷乱一团，而遥远的哥特城郊，一队黑衣人在一个高大骑士的率领下，进入了一个小庄园。

庄园不大，但建立在一个一面峭壁、两面环水的山坡上，只有北面有一条两人宽的道路通向外界。

这里平时守卫森严，但今天，所有的守卫们却尽皆撤去，任由这一队人长驱直入。

亚伦是在一个噩梦中惊醒的，直到发现自己还在柴房下的密室时，他才松了口气。

拉了下铃绳，想让他最疼爱的厨娘送套新衣服进来，身上这套都湿透了。

房门打开，走进来的却不是厨娘，而是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