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黑暗中，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个人影在昏暗的地下溶洞里挣扎着。

骨骼不知道断了多少根，皮肤、肌肉更是被大块大块的撕裂，马修全身血红一片，就像是用血洗了个澡一样。

他大概流失了全身一半的血液，要是普通人，早就命归黄泉了，但他胸口的玉坠上不断飘出道道绿光，一点点地渗入他的体内，让他始终维持着最后一口气。

同时，点点金色的光芒在他各个伤口盘旋，肌肉自动闭合，层层薄膜在破裂的血管处飞速生长，慢慢堵住了涌动的血液。

但马修始终没有醒来，混沌风暴模糊了时空的概念，他陷入了错乱的时空回忆中：

好像还没长大，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正在给他讲着故事。

又好像已经长大了，正跟在一个模糊的影子后面，模仿对方的步伐，往一只黑熊摸去。

又仿佛还在璇星角，漫天的星光下，一个柔美轻盈的影子正散发着优雅的光辉。

……

“马修马修马修……”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不断响起的声音，终于将他从混乱中救出，意识慢慢回到他的体内。

“导师！”

他叫了一声，挣扎着想站起来，才刚刚撑起身子，就再次重重摔倒在干涸的血泊中。

无数金星在视野中旋转，身体似乎有千斤之重，他挣扎了好好久，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眼皮越来越重，他的意识再次往黑暗中划去，沉沉的呼吸声响起，他昏睡了过去。

“马修马修马修……”

费斯的声音再次将他唤醒，水润术的柔和水流慢慢渗入他的躯体，一步步填满了他干涸枯竭的生命之源。

“导师，你在哪里？”

马修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却怎么也没找到费斯。

“我在这边，转过你前面的石笋…”

马修摸索着，在洞穴中绕了好几个圈，才找到声音的源头。

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大吃一惊，费斯的身体潜入了坚硬的岩石中，只剩脑袋和一尺之外的半个手掌露在外面，场面异样的诡异和难以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

马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叫道。

“大魔法师级别的混沌风暴卷轴，将空间完全割裂，我们都被卷入了空间风暴中，很不幸，我被空间风暴塞在了这块该死的岩石里面。”

费斯的脖子被死死地卡在岩石里，孤零零的脑袋连转动一下都做不到，嘴巴只能僵硬地一张一合，异常的搞笑。

“你往前走，在我头颅的左手变一尺位置，哪里的岩石被我蹦出了一条裂缝，想办法掰开他，我就能脱困！”

费斯的头颅说道，然后还补了一句：

“我的身体被埋在岩石底下了，小心点，用手，不要用剑！”

马修慢慢凑了过去，细细一看，果然发现了一条小缝隙，他身子贴向墙壁，双手塞进缝隙，准备掰开那块岩石。

下一刻，仿佛有水面晃动，费斯的头颅和手掌纷纷消失，只剩马修准备掰开的岩石没有变化，而在岩石的上方，忽然现出一只陷在岩石中，满是鲜血的手掌来。

手掌悄然张开，静静地等待着马修的靠近。

侧上方，唐纳德陷在岩石的头颅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

空间风暴本来是混乱无序的，同一个地点同时进入的两个人，最后的出现地可能相距千里，但这小子竟然和我一起被扔进了这片区域。

这种万中无一的机会都被我碰到了，幸运之神果然是站在我这边的，只要能制住这小子，我就能让驱使他挖开岩石，助我脱困。

至于身体的残缺，这小子就是最好的补充……

下一刻，一道寒光闪过，他手腕一痛，手掌已经被一剑斩下。

一击得手，马修毫不停留，一个翻滚，往侧后方躲去。

唐纳德脸上的肌肉再次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他愤怒之极地怒喝一声：

“贱民，安敢如此！”

一股鲜血猛地从他手腕喷出，才入空中，就化作一道朦朦的血箭，闪电般射向马修。

额头传来尖锐的刺痛，马修本能地扔剑抱头，拼命往一边一跳。

“嗖”地一声，他背后的岩石被打了个深坑，残留的血液一滴滴落下，所到之处，石头都冒起阵阵青烟。

“这…这…”

马修吓得后退好几步，绕到唐纳德的另一侧才安下心来。

他的心脏死命狂跳，阵阵眩晕让他头重脚轻，扶着石头歇了一会才稳住自己，本来就虚弱无比的他，连番大动作下，差点再次晕过去。

而这么一会的功夫，被血箭击中的石头，已经被腐蚀出了一个头颅大笑的深坑。

“不可能，绝不可能！”

唐纳德癫狂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他凄厉地嚎叫着：

“你不可能发现我的心智魔法，来自冈萨雷斯的贱民，说，你是怎么发现？”

被他愤怒的声音一击，马修昏昏欲睡的脑袋反而清醒了许多。

远远盯着唐纳德，马修赫然发现，他现在的状态和之前自己看到的费斯一模一样，只是位置稍微偏了一点。

心智魔法和幻术不一样，并不能凭空制造出某种景象，但他却能巧妙地模糊一个人的认知，让大脑在处理外部获得的信息时出现错乱。

马修的眼睛看到的是唐纳德，但心智魔法却让他以为，他看到的是费斯。

喘息了半晌，见马修丝毫没有回到自己的意思，唐纳德拼命扭转头颅和眼球，竭力看向马修这边，一边继续癫狂地吼道：

“说，你是怎么识破我的心智魔法的？”

“下地狱去问吧！”

马修一声冷喝，风鸣短剑“倏”地射出，直插唐纳德的头颅。

唐纳德一声怒吼，一道鲜血从口中喷出，“啪”地一声，打在风鸣短剑上。

短剑去势一缓，唐纳德头颅猛伸，嘴巴大张，森森白牙落下，竟然一口咬住了短剑。

但他剧烈的动作，也将脖子扯得血肉模糊，大股大股的鲜血顿时浸满了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