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一行人很快返回教室，李月初还诧异地看了赵毅一眼，关切地告诉他如果不舒服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三人回到座位上，潇潇继续追剧，赵毅一直盯着李月初，江司有些无聊便开始听李月初讲课。

对比上一位“周老师”的对本宣科，李月初的教学更加有趣。

看着整个教室的学生全神贯注地听讲，江司心里升起一股怪异感。

就像华丽的舞台下面坐了一群木偶人，台上的女演员则在忘我地表演她的独角戏。

终于等到放学的钟声，江司三人跟着大部队走出学校。

穿着校服的老老少少全程没有交流地安静走回了自己家，村子主干道上很快只剩下了江司三人。

灯火从每间屋子里亮起，片刻之后传来了刷刷刷的笔在纸上书写的声音。

每一个人都在灯光下写作业！

江司三人脚步加快，很快便在赵毅的带领下来到李月初家，屋子里正亮着灯火。

潇潇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刻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窗户旁，利用窗户的间隙偷看屋内情况。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正坐在桌子旁握着笔画画，李月初坐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时不时给出一些指导。

周老师穿着围裙在厨房里面忙碌，烟囱里面升起缕缕炊烟，辣子鸡的香气从屋内传来，周老师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里面走出来，把菜放在桌子上，摸了摸小孩的头，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李月初跟着周老师进了厨房，随后一个人端饭一个人端汤走出来。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吃着晚饭。

窗外三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江司看着李月初脸上幸福的笑容，突然陷入了思考。

眼前的李月初真的是毁掉整个王家村的李月初吗？

她遭受了那么多折磨，强大的恨意让她在死后一把火烧掉王家村并把村民的灵魂困在这里，创造这么大一个结界只是为了给他们上课，给自己一个美满的家庭？

“江司，你看天上。”

潇潇轻轻扯了一下江司的衣袖，指了指天上。

江司抬起头，天空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

“怎么了？”

“你仔细看。”

江司眯起双眼盯着月亮，终于看出一点异常，月亮正在在一点点变成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

潇潇摇了摇头，“不清楚，结界里的法则由施法者制定，但是月亮变红肯定代表了什么东西。”

“按照月亮变红的速度，应该几个小时就会完全变成红色，到时候就知道了。”

江司继续观察室内的一家三口，突然院子外响起了脚步声，三人赶紧躲了起来。

王强，王杰，谢雨低垂着头步伐一致地走到院子里的牛棚里。

王强从地上的干草里扯出三根锁链，锁住三人脚腕。

他们放下书包，从包里拿出作业本放在石头上，借着月光趴在石头上写作业。

江司盯着牛棚，想起一件事。

周老师被王强杀后埋在牛棚里，李月初与赵毅逃走失败被抓后也关在牛棚。

关于周老师的死讯李月初最开始被瞒在鼓里，她那晚是不是在牛棚里面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才万念俱灰选择那么壮烈的死法。

牛棚对李月初来讲是一个噩梦，所以在小世界中她选择把这三个犯错的人关在牛棚。

江司把视线移到屋内，这边一家三口已经吃完晚饭，小孩勤快地帮父母收拾好碗筷，李月初挽起袖子穿上周老师脱下的围裙走进厨房洗碗。

周老师则在收拾干净的桌子上辅导小孩写作业。

和安静诡异的村里其他人家相比，这个家充满了烟火气。

“赵叔，你有没有想起更多的事情？”

江司看向身边的赵毅，赵毅正皱着眉头看着谢雨。

“我想起了她。”

“那个女孩当初和月初一样被拐到王家村，我记得她嫁给了一个老光棍。”

“因为一直生不出孩子所以经常被毒打，月初因为与她同病相怜所以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

“我记得月初当时求我带她走，这个女孩也在，她们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约定我伤好以后带她们逃走。”

“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村子里突然传出了我和月初的谣言。”

“王强要我喝了孩子满月酒就必须离开村子。”

“那时我伤还没好，本来打算先出去然后找警察来救她们，结果我听见王强和别人说既然已经有了孩子，月初又给他带了绿帽子，为免节外生枝他联系了外省的买家打算孩子满月酒一过第二天就把月初送过去。”

“我一听赶紧联系了月初和谢雨，打算晚上趁他们都喝了酒带这两个女孩子离开。”

赵毅痛苦地闭上双眼，“我和月初来到约定的地点，谁知道不仅看到了谢雨，还有跟在她身后手持武器的村民。”

“原来她早就和王强同流合污，她说就算出去了别人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已经无法回头，只能跟着王强。”

为虎作伥。

江司突然想到了这个典故，传说被老虎吃掉的人，不仅不会找老虎报仇还会化作伥鬼，引诱无辜的人来给老虎吃。

现实中很多人也是这种思想，自己深陷泥潭，他们没有爬出泥潭拥抱新生活的勇气，害怕别人看着自己一身泥泞的奇怪眼神，旁边有人走过便想着把别人也拖下来作伴。

自己过得不好也不希望别人过得好。

江司看了一眼脚上绑着铁链一脸木然写作业的谢雨，轻轻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这么年轻一个姑娘。

想到这里，江司看着王强忠厚老实的脸，目光复杂。

罪魁祸首也一样，童年不幸造就他扭曲的性格，没有力量时他用忠厚的脸完美地掩盖着自己的性格，等到王家村没人能撼动他，便露出了真实面目，他让那些王家村人跟他一样染成黑色，把自己的不幸全部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毁掉别人本该幸福的一生对他来讲应该是件快乐的事情。

“江司，月亮变成红色了。”潇潇指向天空。

江司抬起头，一轮仿佛被血液染红的月亮正挂在天空。

屋内的灯光熄灭，卧房内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一声婴儿啼哭突兀地从室内传出，打破了平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