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下一顿自助餐之后,江司成功从江昀手里套出了最近一周家暴案的资料。
一共有五个案子,工作日几乎一天一起。
江司把资料看完,挑选了一个情节相对比较轻的。
照片上的施暴者是一位年逾七十的老太太,花白的头发,穿着干净得体的羽绒服,一副厚重的老花镜夹在鼻梁上,镜片下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让江司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高中上课时窗户外的那双眼睛。
老太太叫陈翠,退休前是南城的教导主任,她退休后和儿子儿媳一起生活,有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孙子。
江昀给的资料显示,陈翠的儿子李楠这个月去北市出差,家里只有她与儿媳孟湘,孙子李孟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回家。
按照孟湘的说法,陈翠以前和她相处得如同母女一样,是一个极其温和的老人;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处处找她的麻烦,就连最疼爱的李孟回家都会被无故被骂。
现在情况越演越烈,在陈翠对孟湘施加了暴力之后,孟湘忍无可忍之下选择报警。
第二天一早,江司穿好西装打好领带,到公司打完卡,一手提公文包一手提着箱牛奶来到陈翠家。
敲了几声门之后,门内传来脚步声,房门打开一条缝,一个长发中年女人站在门内。
“请问你找谁?”
江司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掏出潇潇早已准备好的义工证递了过去,“大姐你好,我是社区的义工,听说了你家的事情,代表社区来了解情况,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说着指了指地上的牛奶。
江司任由女人仔细检查义工证,警戒心每个人都有,在入室抢劫频发的现在小心一点是人之常情,潇潇打了包票,她那里没有假证,全是真的。
孟湘仔细查看了社区的钢印随后把义工证还给江司,把门打开,侧开身子让江司走进屋内。
屋内的窗帘全部被拉上,显得十分昏暗,垃圾和食物盒随地丢弃,沙发上凌乱堆着脏衣服,整个屋子隐隐约约散发着臭味。
“不好意思,最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没时间打理比较乱。”
江司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把牛奶放下,他从公文包里取出记事本和笔。
“你好,我了解过你们家的事情,陈老师是什么时候突然变成这样的?”江司直接开门见山。
孟湘忍不住抽噎两声,她与陈翠之前的感情是真切的,相处了十几年亲如母女。
“就在半个月前,我婆婆买菜回家之后就变了,”孟湘接过江司递来的纸巾,“最开始是挑剔我做的饭菜。”
“我们轮流洗碗平时分摊家务,她突然什么都不做了,我在干活时她总是站在旁边挑剔我哪里做得不好。”
“我起初以为她心情不好,我儿子周末回家,我让他哄哄奶奶,谁知道我婆婆知道他考了第二名,直接把他骂哭了。”
孟湘挽起袖子,手臂上全是淤青,“这一周语言暴力上升到了肢体伤害。”
江司刷刷在记事本上记录着,看到孟湘手臂上的伤,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你先生知道吗?”
根据江司的经验,婆媳关系怎么样主要取决于夹在中间那个人。
孟湘放下袖子,轻轻点了点头,“最初我没有让他知道,直到我婆婆对我动手,我才告诉他。”
孟湘往里屋看了一眼,轻声说道:“事实上,报警是我先生决定的。”
江司瞬间坐直了身体,对这位有魄力的男性肃然起敬,“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里屋突然传来了声响,门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蓝色棉袄的老太太站在门口,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孟湘。
“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孟湘立刻站起身,手指抓住衣服,结结巴巴地说:“妈,这是社区的义工,上门了解情况。”
江司也站起来,脸上带着笑容,“陈老师你好,我叫江司。”
陈翠视线移到江司身上,灰白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我没在社区见过你。”
江司丝毫不慌保持镇静,“我是新来的。”
陈翠狠狠瞪了孟湘一眼,“不要给外人胡乱说话”,又上下打量了江司,冷哼一声,“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说完,陈翠将门狠狠关上回了房间。
孟湘带有歉意地看向江司,“抱歉,她平时不这样。”
江司当然明白,安慰了孟湘几句,他继续说道:“你们有带陈老师去看过医生吗?”
说完觉得不妥,江司立刻解释一句,“我是说这样突然性情大变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寻求专业意见。”
孟湘苦笑一声,“去过了,医生排除了几种老人常得的病,也没有法子了。”
江司看着孟湘的眼睛,认真地说:“你有听说过人生指导公司吗?”
不知道江司为什么突然提这个的孟湘摇了摇头。
江司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孟湘,“最近南城家暴案频发,这里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人生指导公司江司导师”孟湘看向江司的眼神瞬间变得奇怪。
“这是我主业,义工是副业。”
“最近南城发生了多起家暴案,我们接到了一位女士的求助,经过心理治疗,她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孟湘捏着名片,眉头紧锁,她现在正思考着要不要相信江司。
“以陈老师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有很大可能心理出了问题,需要专业的心理疏导。”见孟湘犹豫,江司立刻再接再厉。
“你放心,我绝对不是趁机招揽生意的人,我们公司是社区的合作单位,专门为社区需要帮助的人群提供免费心理治疗。”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打电话过去问问。”
江司没说假话,公司确实和社区达成合作关系,就是昨天的事。
见江司这样说,孟湘现在也处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思索了一会儿,她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婆婆过去?”
江司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现在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