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雪花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
刘欣睡到了自然醒,朦朦胧胧睁开眼时,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滴。
“吸血鬼?”她摸了摸面颊的水珠,鄙夷地笑了。
拿起床边的手机,按键开机后,全是消息提醒,而且都是反反复复同一条信息:刘小姐,鉴于你的病情后期可能会具有传染性,请您尽快带上防护口罩来卫康医院检查。
关掉手机,她愣了半晌,然后不紧不慢地换好衣服。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束白光射入,姥姥正坐在椅子上绣花,外公在水池旁边洗菜。雪花漫天飞舞,一切美的那么自然。“姥姥。”她随声叫了一句。
“醒了呀欣儿?”姥姥朝着她慈祥地笑着。
“姥姥你绣的这个是什么?”刘欣走到姥姥的身后,疑惑地盯着她绣在布上还未成形的花。
姥姥一针一线都绣的十分仔细,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地说着:“姥姥准备给你做一双鞋垫,上一次给你的鞋垫都是六年前了,你应该早就穿坏了吧?”
“可是姥姥,你为什么不到屋里去,外面冷。”她看着姥姥发红的布满皱纹的手,愧疚不已。
姥姥叹了口气,又笑了笑:“姥姥呀,老了,想要多看看雪。总觉得吧,外面的天会比屋里亮一点。”
一个“老了”听得她双眸湿润了,“姥姥,你要注意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肯定长命百岁的。”
“放心吧,你姥姥和我身体硬朗着呢!”一旁洗菜的姥爷情不自禁插入,他还是那么得乐观。
“嗯。”她的目光望向了面前的大门,“姥姥,姥爷,我要出去一趟,得明天才能回来。”
“去哪里?”姥姥急了,直接站了起来,“欣儿你是又要离开我们吗?”
“放心吧,”她迅速转身看着姥姥,安慰她:“姥姥我只是出去办点事,明天就回来。”
“那行,”姥姥渐渐放下心里的担心,说道:“那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姥姥,我明天回来直接吃午饭。”
……
轿车开到卫康医院时,天空已经渐渐暗沉下来,远处还有淡淡的霞光。
下车后,她戴上口罩,望着医院的大门,深长地舒了口气。医院这个地方,是她最不想来的,偏偏又不得不来。
过道里有很重的消毒水味,她安静地坐在病房门口等待徐教授会诊完上一个病人。
当叫到她名字后,她缓缓推开房门而入。徐教授抬起来看她,慈祥的脸上又挂着一丝严肃,“小姑娘,你终于肯过来了,片子拍好了吗?”
“嗯,”刘欣拿出手里的几张片子递给他。
徐教授接过片子,一张一张仔细看着,他的表情由初始的严肃渐渐变为诧异、疑惑,一点一点递进,让人难以理解。
“老伯,有什么问题吗?”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看着墙上转动的时钟,她开始变得些许焦躁,她还要赶着回家。
“小姑娘,你的病情居然有好转的迹象,这怎么会……”徐教授百思不解地盯着片子。
“老伯,您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误诊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她也是惊讶不已,但很快便产生了怀疑。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徐教授喝了一口旁边的水,咽了下去又说:“这样小姑娘,你这个病毒我确实还没有理清头绪,你先办一下住院手续,在医院观察一周,一周之后我定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对不起老伯,我能答应你一周之后再来医院一次,但是我做不到这一周都在医院。”
“小姑娘我知道你很固执,但是你的病已经迫在眉睫了,我希望你能重视起来”
“我知道,我一周之后肯定会过来一次的。老伯,我还有事,先走了。”坚决的态度让她觉得些许有些内疚,事到如今,她只想多陪陪姥姥、姥爷。
……
走出医院大门后,刘欣不经意间看到了马路对面一辆熟悉的豪车,她猛然一惊,正准备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那辆车正笔直朝她开过去。
“欣儿!”刘相推开车门,迅速从车里走出来挡住她往前走的路。
你不可能能杀掉我。不仅是我,跟你住在一起的那两个人也都是吸血鬼。
脑海里重复响起这句话,一遍,两遍,三遍……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爸爸红色的眼睛,和后背的一双黑色的翅膀。
“啊!”她突然用双手捂着耳朵尖叫起来,紧接着转过身发了疯地往前跑。可是她输了,刘相很快就追上了她,他再次挡住了她前进的路,看着她惊魂落魄的面庞,他的眼里全是父爱的心疼,他伸出左手握住她的肩,手掌是冰凉的,声音是心碎的:“欣儿,你看着我,我是你爸爸啊。”
“不!你不是!”说这句话时,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是心痛的感觉。她知道爸爸对她是真心的疼爱,可是为什么偏偏他是吸血鬼呢?
“爸爸知道错了,别赌气了好不好,跟爸爸回家好不好?”刘相用恳求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儿,生平以来第一次给人道歉。
“不!我不会跟吸血鬼回家的。”越来越刺耳的话语让她的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
“就算爸爸求你了好不好?”刘相的声音开始颤抖。谁也不能想到他一个堂堂董事长为了一个养女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管你今天做什么,我都不会跟你回去的。”
无情的言语之后,她再次转身要走,却依然被刘相拉住走不了。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可奈何,“既然要走,咱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刘相缓缓将右手提着的保暖杯打开,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还是上次喝得那个红药,刘欣记得那个气味,那是刘相非常不易给她弄来的药,治她现在的病的。
内心一阵触痛,她沉默了。
“来,欣儿,把这杯药喝了,你的病就能好起来了。”他满脸慈爱地将杯子放在她手里合上。
“我不喝!你别再这样执着了!”她发疯似的将杯子摔下,溅起的液体打到眼前刘相的脸上,鲜红的颜色,像血液一样,在灯光下看起来是格外的刺眼。
她的双唇在发抖,“你别在做这些没用的了,我是不会领情的!”
一阵寒风袭来,树枝沙沙作响。
突然,她转过身,捂住嘴巴,不让刘相能听得到她任何哭泣的声音,拼命地往前跑。
对不起爸爸,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