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佳伸手推搡着他。
说话就说话,这距离未免太近了些。
宁臣远倒是不打算用强,他配合地后退一步。
“这些课程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现在又想放弃了?”
陈佳佳连连摆手。
“是吴妈误会了,我觉得这些课程很好,谢谢你。”
宁臣远背过身去,微笑。
这是这么多次接触下来,她第一次同他说谢谢。
他轻咳一声,语气里却听不出笑意。
“哦?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陈佳佳认真思考了一番。
“我会好好替你赚钱的。”
宁臣远的背影明显一僵,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他转过身来,面色阴沉,“你觉得我缺的是那点钱吗?”
……
**裸的炫富啊!
陈佳佳无语。
“宁臣远,其实我们保持最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不是很好吗?”
“呵呵,”宁臣远冷笑一声,“你真的认为我们可以变成最纯粹的利益关系吗?”
“有何不可呢?”
陈佳佳睁着圆溜溜的小鹿眼,无比虔诚。
宁臣远的手指无奈地轻弹了一下陈佳佳的额头。
“梁欣,你浑身上下有哪里我没看过?你我的人生轨迹几乎是重叠在一起的,我们注定纠缠终生。”
好一句纠缠终生……正好应了梁欣最喜欢的那首歌。
陈佳佳试探性地说:“宁臣远,或许……你是爱我的,不过你连自己也骗罢了。”
宁臣远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他从没想过她说的这个可能性。
眸光暗了下去,他变得有些冷淡。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陈佳佳识相地退出房间。
宁臣远一向阴晴不定,陈佳佳早已习以为常,况且她今天心情极佳,懒得同他刨根究底。
一想到回房间可以听到男神的声音,陈佳佳美滋滋地蹦哒回去。
躺在床上,手中怀抱手机,甜蜜地等待着男神的回信。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两下。
可床上的人却不为所动。
仔细听,还有极其细微的鼾声。
陈佳佳终是在收到顾泽然回信之前便睡死了过去。
这一天的充实行程着实让她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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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臣远卧室内。
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洒进来的点点星光照亮了床上的人。
他只盖了一层薄被,许是做了噩梦,不安地皱起眉头,额间有几滴冷汗滴落,嘴里一直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什么。
那晚的宁臣远梦见了一个他从来不曾忘记却又不敢记起的人。
明亮洁白的病房,若有若无的呻吟声,病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
那个女人冲着宁臣远招了招手,他走近,弯腰,将耳朵贴近。
她的声音苍老,毫无生气。
“阿远,你要永远记住,爱上一个人是全世界最愚蠢的事。等到有一天,他不爱你了,你就会变得像我一般,可笑又可悲。我希望你一辈子不会爱人,这样你的心脏才会鲜活。你记住……”
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宁臣远的脸上殷红一片。
他猛地惊醒,坐起身来,手足无措地摸索着床边的水杯。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母亲了,那些年的痛苦记忆涌上心头。
母亲,是他的梦魇。
她是个优雅知性的传统女人,结婚之后辞去了工作,全心全意地投入家庭。
父亲刚创业的那几年,格外的辛苦。
母亲两边照顾,落下了不少病根。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母亲却突然变了。
宁臣远还记得每一个夜晚,他在门缝里看着母亲用一把小刀一下一下地割着自己的手腕。
旁边全是带血的纸巾,母亲似乎感觉不到痛。
她总是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只有在父亲回家时,她才会认真打扮自己,努力装出生气。
可是父亲从来注意不到,他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短,母亲的病越来越重。
直到她吐血晕倒,父亲才每日准时出现在病房里。
肺癌,一个陌生的医学名词。
却夺走了母亲仅37岁的鲜活生命。
医生说大概是早期操劳过度,加上严重抑郁症,才引发了身体的病变。
母亲葬礼后的3个月,家里便来了一个新的女人。
父亲说她是小阿姨,负责照顾他。
而后小阿姨又陆陆续续换了很多个人,他记不清她们的脸,只记得她们身上的廉价香水味。
爱情,在他从小的观念里,便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