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就预料到她的答案一般,宁臣远淡定从容地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沙土。
“走吧。”
他表现的一如往常,仿佛刚才的一切惊心动魄都未发生过。
除了……他走的路线呈现S型。
陈佳佳恍惚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他停住,转身,一副“你跟着我做什么”的疑惑模样。
随即认真思考了一番,恍然大悟地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种时候陈佳佳当然不肯退让,她上前抓住宁臣远的手腕。
“不开心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一个人,今天不论你要去哪儿,要做什么,我都跟定你了。”
宁臣远低头盯着她的手,内心挣扎了很久。
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任由她拽着。
他停在一棵苍天大树前,手指来回摩擦着树干。
“你在想什么?”
陈佳佳实在好奇,她知道宁臣远今天的难过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她。
宁臣远沉默着,瘫软地滑坐下来。
“梁欣,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
宁臣远闭上了眼睛,声音低沉沙哑。
母亲,这是陈佳佳心里不敢触碰的部分。
她总是能梦见那日见到母亲时,她两鬓的白发和眼角又多添的皱纹。
但到了嘴边,她还是保持着理智。
“不记得了。”
宁臣远轻叹一声。
“我也快不记得了。”
说完便再也不开口。
一声惊雷落下,闪电尾随其后。
陈佳佳吓得一哆嗦,她不自觉地朝宁臣远靠近了些。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雨似乎能感应到宁臣远的悲伤,配合地倾盆而下。
陈佳佳很快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湿,她拽起宁臣远。
“下雨了,我们走吧。”
又是一甩,宁臣远始终不愿睁开眼睛。
她也不退让,冲着黑衣人们做了个手势,黑衣人们迅速围过来。
“把他带走。”
陈佳佳霸气地下达完命令。
他们正准备动手,只见宁臣远薄唇轻启。
“谁敢碰我,明天就不用来了。”
黑衣人们尴尬地面面相觑。
在场10多人,只好硬生生地陪着宁臣远淋雨。
陈佳佳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凉意不断袭来。
她可不想跟着宁臣远发疯,别人不敢动他,她却不害怕。
她凑近宁臣远的耳朵。
“跟我走!”
说完连拖带拽地一阵折腾。
可惜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着实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她累的气喘吁吁,倔脾气又上来了。她开始扒拉宁臣远住的眼睛,倔强地要求他睁眼。
被她烦的头昏脑胀,宁臣远只好睁开眼睛,眼前的女子早已变成落汤鸡模样,狼狈不堪。
宁臣远有些于心不忍,艰难地脱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可在这样的瓢泼大雨面前,他的衣服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意识到这点的宁臣远,猛地拉着陈佳佳一同起身,向小区内跑去。
他轻车熟路地一路狂奔到2单元3楼门口,掏出口袋里的钥匙,熟练地打开房门。
陈佳佳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进入房间。
这里看上去有段时间没人住了,家具上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白布。
宁臣远将沙发上的布拉开,转身进浴室拿了毛巾。
盖在陈佳佳头上,不断擦拭着。
由于喝了酒,他的手一直在发抖,力度也无法掌控,但他就是执拗地想把她头发上的水擦干。
陈佳佳心中烦躁不已,她按住宁臣远的手。
“我来吧。”
宁臣远听话地放手,走进浴室。
陈佳佳趁机给老陈打去电话。
“老陈,你们先回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老陈沉闷地“嗯”了一声。
浴室里传来一声巨响,陈佳佳吓了一跳,匆忙挂断电话。
她走近浴室,敲了敲门。
“宁臣远?”
无人应答。
她加大了敲门的力度,耳朵贴着门板仔细听着,
“宁臣远,你还好吗?”
仍旧寂静无声。
紧张感涌上心头,她猛地拧动门把手。
庆幸宁臣远并没有锁门,她得以轻松进入。
浴室很小,宁臣远此时正趴在马桶旁边一动不动。
陈佳佳蹲下,轻拍了拍他的脸。
他不耐烦地哼了两声,陈佳佳放心下来。
可下一秒她却犯了难,宁臣远的衣服不仅湿透,而且还沾上了他的呕吐物,她不得不亲自帮他更换。
这是除了顾泽然以外,同她有最多肌肤之亲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