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他看着我,仿佛有些同情之色,掏出一把丹药塞到我嘴梆子里:“怎么跑到仙界碎片里面去了。等你彻底醒来,有你疼的。”
他又分些伤药给叶南烛,督促道:“赶紧些。”
情况好像不太妙。
我嚼着丹药,嘎嘣嘎嘣的,吱唔:“怎么了?”
丹药不能以简单得用味道诡异来形容了,有种藿香正气水混合着咳嗽枇杷糖浆的味道,还有一股子鱼腥味。
“梦着啥了?”猴子有条不紊地拿出稀奇古怪的东西,绕着我开始画阵法。
“很大的雾,有一条很长的宫殿的路。。。”
我回想起来。
“别废话!”他瞪了我一眼,动怒道:“说重点,是什么伤到你了!”
“一群水鬼,抓着我往水里拖。”
“白色大头水鬼?”那猴子见我点头,脸色又是惊变。
连画到一半的阵法都不管了,他直接粗暴地拉起我刚刚放下的左袖,一把揩掉涂着的药膏——伤口止住了血,却有的隐隐发黑,有的隐隐发白。
本来一只白洁似藕的胳膊,满是伤口不说,还黑黑白白的,像是杂色花猫的皮来。
看着,越发不对劲。这伤口,真的长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绒毛。
我看着头皮发麻,真是恶心。
这是个什么鬼玩意?
“这下麻烦了。”黄猴放开我的手,低头沉思,开始转着圈嘀咕。
这时——
“你口袋里有什么?”叶南烛突然开口。
我的口袋里发出绿光来。他十分警惕地用剑划开——一抹绿色和三个酿酒果咕噜噜散了一地。
我一愣,指着那小莲蓬:“梦里的东西。这个救过我的命。”
他赶紧将这个递给我。
当我的手指一碰到莲蓬,细毛纷纷“啊~啊~”地呻吟起来,像是无数个小小人昂着头,发出死亡的绝望合唱,然后全身一黑,像是被风吹下的蒲公英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原本止了血的伤口成了坏掉的铁笼子,黑色的,白色的,黑红的脓血像鼻涕虫般慌不择路地爬出来。
疼。
好疼。
诶呦,越来越疼了,刚刚还不疼的呀。
我直冒冷汗,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地一头栽倒在地上。
粘稠蠕动的脓血爬完之后,伤口愉快地流出明艳的红色,像是洪水破堤,完全止不住。
灰红,浅红,暗红,紫红,黑红,各种红色染得我的衣裳成了调色盘,一场红色的盛宴。
我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力气,叶南烛忙忙往我口里塞药丸。
别塞了,我嚼不动,咽不下,可我虚弱得说不出话,只能张大眼睛看着。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洞穴上方破出个大洞。白光沐浴下,大蜘蛛领着着粉衣的女子赶到。
她先是一挥手,没看清什么东西忽然落到地上,靠着地面开出朵帐篷般大的花骨朵来。
见我浑身是血,她也不慌,镇定自若,掐诀先给我施法止血。
“怎么回事?”她看向黄猴,然后蹲下端详我的手臂,顺着黄猴的手指看向我后背,却惊呼出声,“仙剑印痕?!”
“就是这个才麻烦。”独眼黄猴不停抓着头发,又开口道:“还被水里鬼伤了。”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水里鬼。吃我那么多丹药,啧—毛线个用,血都止不住。”那猴子苦恼着,不停地挠头发,眼中竟是有担忧之色。
“莲花印让邓观明处理吧。这样伤口止不住血。”她抱着我这血人走进花骨朵里。
褪去我的衣物,开始给我清理伤口。
要被。。。被看光了。。。
紧接着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只是手里还紧紧拽着那莲蓬,仿佛在抓住救命稻草。
。。。。。。
好像过了很久。
“要救她,唯有此计。”有个男人的声音。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灵魂与肉体宛若割离开来,自己像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可是。。。”温柔的女声满满的担忧。这是,治疗我的人在说话吧。
“没有可是,桃三娘。她还是凡人,被碎片里的怨物所伤必死无疑。”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十分激动。
“桃三娘,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他的语气稍微平缓了些。
有人叹口气。
吃下。。。什么?思维断断续续,混沌一片,但感觉有人给我喂下凉凉的东西。
好苦,好苦。
好比是这天下所有情人的相思之苦。
回味却有些淡淡的香甜。
身体像是冬眠的种子在春雨的滋润下苏醒,生机勃勃。
他们给我喂了什么?
“不过她怎么会进入仙界碎片?”桃三娘不解。
“你忘了她是谁?轮回圣女的转世。”那男子继续道,“何况,她的三魂六魄地煞之气极重,前不久才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最易被引进碎片。”
他接着补充:“只是。。。就算是轮回圣女,没有修炼。有了仙界印痕,进去也不过送死。这次逃过一劫,下次可未必有此好运。这莲花印痕要趁早封印才是。”
“这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对她,却是祸不是福。到底还是修为不够,要是结丹了。。。”桃三娘又是一叹,“上白不能直接把三玄一清丹给她么?”
响起一阵窸窸窣窣,有人开始整理东西。
稳稳的男声再次传来:“他的性子你也知道,不撞南山不回头。这颗丹药早早是宋家定下的,祝家这次花了大代价虎口夺食。虽说是宋家先毁约,可他是什么人,自然心里不舒服,这才有了试炼这一出。他才不会管什么轮回圣女。”
祝家,也参与进来了么。
可你们施舍的东西我不要。
“上白心不坏,就是死板了些。幸好这孩子福大命大,不然他定要内疚的。”听桃三娘这语气,隐隐约约有些猫腻。”
果然,那男子开口:“你还是放下他吧。你对他的好,他怎么会看不到,只是一味装傻躲你。”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桃三娘被戳到痛处,有些抽噎,似乎是哭了。
“你—诶~”
场面尴尬起来,只有偶尔一两声抽泣。
“坐观阵那离不开我,我走了。”那男人的声音打破寂静,说完又是停顿一下,“你好生照顾她。”
周围又安静下来,但没几分钟——
“哗啦”
似乎超市冬日厚重帘子掀开的声音。
紧接着有杂乱的脚步声,其中有轻有重——有两人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