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在那一处林间微风带着清新的气息从山林清抚而过，阳光透过枝叶倾泻而下，如同小精灵一般跳跃在处于溪畔休息的少年身上。

一位身着红衣纱裙的少女忽然从树后出现把毫无防备的少年扑在地上，她不等少年回过神来就把两人的距离拉近，她看着少年原本清冷的面容毫不意外的带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模样，少女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而少年看着这位常常爱玩的主心中无奈的轻叹着，劝着自己不与她计较，却未留意到自己嘴角那一抹宠溺的浅笑。

在那一日过后的许久，在那一夜，月色似水如凉，满林桃花亦随风飘散。

少年白衣温雅如月不染清霜，轻抚琴弦曲水流响，少女身着如烈火般灼美的红衣轻挥水袖如流云轻挽，惊鸿一舞，步起微澜。

但缘深缘浅又谁能定夺，故去的过往几经悲离叹，两族边界之地，少女看着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一滴清泪落地瞬逝。

不久，少年为救被困在魔狱的心爱之人受挟于魔族，用修士祭法一夜之间杀戮成名，后被太清真人封印在临渊海底。

情不知从何而起，却一往而深。

“这便是清行与圣女韶影的过往。”怿尘声音看似平淡，却暗含着一抹痛心，为清行受的痛苦而心疼却也为他犯下的罪恶而痛心。

“哥哥，我……”羲若看着怿尘，她心中有着愧疚为何要对哥哥起怀疑之心，她也不该隐瞒阿笙的事情。

“不必多言，小若，哥哥永远都会保护你。”怿尘对着羲若温柔笑道。

“哥哥，我很早之前已经与阿……清行相识，他如今唤作阿笙。”羲若带有几分不安的说着，她有些害怕哥哥会因此介怀。

“无碍，他和鬼族之事就交给哥哥，你安心的在这里好好修炼。”怿尘笑了笑轻敲了一下羲若的额头笑道，“你啊，总爱偷懒。”

“疼，哥哥不要下那么重的手啊。”羲若可怜兮兮地看着怿尘。

“不教训你一下都不长记性。”

“哥哥……”

而在两人对话之时却为留意到房门打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一双红眸正带有几分阴狠的盯着羲若看。

因为冥王有事与怿尘相谈，而怿尘也需要重新调查鬼族魂散的事情，也未能与羲若多待几天就外出了。

这几日羲若也为了能多为哥哥提供帮助而不停地修炼着但是她每次聚灵时却有灵力被压制的感觉，而且她的修为似乎也在缓慢地下跌并无往日的实力。

看来需要去找一下姜老头，让他给自己看看是怎么回事，而且上次那个死老头说的双生菩提的事定有隐瞒，还有阿笙……

她想到阿笙时就感到心中十分的不安，在她与阿笙这段时间的接触下，她觉得阿笙并不是哥哥说的清行，但阿笙的容貌却是难以反驳的证据。

“大人，大人……”一个清脆的童声在羲若房外响起。

“小黎?”羲若有些疑惑地打开房门就看见小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拿着几串糖葫芦举到她面前。

“大人，给。”小黎看看了手上糖葫芦挑了最好看糖浆最多的一串塞到羲若手上。

“谢谢小黎。”羲若也笑了笑，从小黎那次晕倒后，自己不放心便将他留在院落住下。

“大人，我可以去找张爷爷玩吗？”小黎咬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带有几分期待。

但羲若在听到张爷爷三个字时，却感到心中有几分难过，张爷爷在不久前遭到袭击失踪了。

“大人，张爷爷之前答应了我会从人界里带了几个好玩的小木人给我的。”

小黎高兴地笑着，但这时他却看到羲若有几分难过的样子，他慢慢地收起了笑容，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无事，等过几日再去找张爷爷玩吧。”羲若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她温柔地摸了摸小黎的头，我会保护好你的，小黎。

“好，谢谢大人。”

“去玩吧，但莫要离开结界太远。”

“嗯。”

羲若看着小黎拿着糖葫芦一蹦一跳欢乐的样子，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这样的小黎真好，不过她也该是时候去找找那个老头了。

在轻纱飘逸，熏香缓缓升起的雅致茶室，羲若又再一次找到了躲在小角落偷偷饮酒的姜老头。

羲若轻声在老头面前坐下，看着老头一副醉酒昏昏欲睡的样子，她正想一掌把他拍醒。但老头忽然睁开了双眼迅速抓住了羲若的手腕，并在她反抗之前老头指尖已搭在她手腕的命脉上。

“老头，你想做什么？”羲若眼眸中浮现一抹冷然，命脉如此重要这个死老头还紧扣着不放，如果是其他人敢如此冒犯她早就杀了。

“小丫头，你被人暗算了还不知道，老夫这是在为你探寻解法。”姜老头不满的瞪了羲若一眼，真是气死他了，这个鬼丫头就是个四处惹祸的命。

“暗算?老头，该不是你的仇家找上门来还祸及我了吧？”羲若脸色冰冷带有几分诡异的盯着姜老头看。

“要真的是老夫的仇家上门，一招之内你早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跑来气老夫。”

姜老头带有几分鄙夷的看着羲若，并用手抚了抚实际上早已被气得炸毛的胡子。

“如何？”羲若丝毫未理会姜老头苦大仇深的样子仍然平静的问道。

“灵脉受重创，你可知是哪一方设局？”姜老头轻叹一声，这丫头果真是太招人恨了，这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羲若静静的看了老头一会，忽然垂头低低地笑出了声，带着一丝冷然与哀伤。

“唉，你的灵脉已受损，为何还笑得出来？”姜老头看着羲若不复平时快乐的模样感到一丝心疼，可是在这一境内，她只能依靠自己，谁也不可轻信。

“不只是灵脉受重创，我的灵力修为也在被对方不停的夺取，但我却直至今日才察觉丝毫。”羲若仍然浅笑着，但声音却带有冰冷的杀意。

“天地有规，这局老夫亦不能插手。”姜老头叹息的摇了摇头，但也却从置灵袋中拿出了一个木盒放在羲若面前。

“但老夫与你相识已久，这也是老夫能为你做的了。”姜老头拿着酒壶站起身来，边喝酒边唱着不知调的乐曲向楼上摇摇晃晃的走去。

“桃始盛开妖娆枝上，荧火落地燃连天……”

“老头，谢谢……”羲若轻声自语着，不过，老头唱的歌还是很难听。

羲若伸手轻抚着木盒上的纹路，她明白老头与书肆的不易，也早就知道从她在河中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已在局中了。

姜老头在古楼的窗外看着羲若小心翼翼的抱着木盒离去的身影，他又轻叹了一声。唉，冥界为何最近那么多烦心事，看看他都叹多少次气了，心爱的长胡子都受影响烦的炸毛了。

“多谢前辈。”这时隐藏在角落的黑影忽然在老头身后出现，带有几分敬然地道。

“你来这里也无用，老夫也不是万能的，而你毕竟才是……”

“前辈。”黑影出声打断了姜老头的话，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也罢，老夫也不想再逼迫你，但是这境内早已不再稳定，而那个魔族早已发现了你，若再不下手恐怕再无机会了。”

“晚辈明白。”

“去吧，记住，三天之内，否则那个魔族会杀了你。”

“是。”黑影微微行了一礼后离去。

羲若抱着木盒走在半路上，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姜老头有几分奇怪，他似乎早已知道了些什么，当她看着手上的木盒总觉得一丝不安。

正当羲若犹豫着打不打开木盒时，她忽然感受到木盒内部有微弱的声响，还有疑似物体的东西滚来滚去传来的颤抖。她果断地打开木盒却看见了写意和雪墨两只小书灵昏迷的躺在木盒内，而在她们身旁有当初老头死活拦住不让她看的浮尘录。

这本浮尘录从不离开书肆，书灵也从不离楼主半步，但姜老头却将它们交予了自己。不好，老头恐怕早知道自己被魔族盯上了，老头有危险。

在木盒里的雪墨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她呆呆的看着羲若，她愣了一下展开双翅摇摇晃晃的想要飞起来与羲若说话。

但是羲若似乎想到了什么，在雪墨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羲若毫不留情一手按回木盒中并将它们连同浮尘录一起放入灵袋中。

雪墨气鼓鼓的不停敲打着盒盖想让羲若放她出去，而在旁边睡得正香的写意却被吵醒了，她揉了揉双眼迷迷糊糊的问道，“雪墨，你在干什么啊?睡觉觉啦。”

“睡什么啊，楼主大人出事了。”雪墨狠狠地捏了捏写意小脸蛋成功地让疼痛唤醒了写意神智。

“嗯……好疼。”写意两眼泪汪汪的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脸蛋，雪墨怎么下手那么重啊。

“唉，这个蠢孩子。”雪墨无语的叹息着。

在第五层楼上，姜老头在桌案上提笔绘画着什么时，一个身穿黑色斗篷，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来到他的身后。

“你怎么又来了？”姜老头把笔放下颇有雅致的观看着自己的山水图，“怎么，还是下不去手？”

“我思虑许久，觉得……”

“觉得如何？”姜老头话音刚落，却感受到胸膛传来一阵疼痛，那把泛着寒光的剑已深入他的心脏。

“觉得还是杀了你，事情会更加顺利。”黑衣人微微近身在老头身后轻声说着。

“你竟然……”姜老头刚想说下去，可是口中却有压不下去的鲜血涌入，几丝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滴落在雪白的画卷上，留下了一抹鲜红。

“你不是他……”

黑衣人轻笑着将剑拔出并把姜老头踢倒在地，但还未来得及向老头逼问消息，就听到楼梯边传来的声响，黑衣人极快的拿起剑离开。

但这时羲若也看到了黑衣人的身影，她唤出灵剑阻拉住黑衣人的去路，并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姜老头紧捂着不停流血的伤口，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唤醒在书肆的阵法，在它的压制下，黑衣人渐渐力不从心，但是此时的羲若因修为下跌早已是强穹之末，而她却仍然不顾自己以损伤命脉为代价刺伤了黑衣人。

羲若手中的灵剑刺穿了黑衣人的肩膀，并且在一瞬之间削落了黑衣人脸上的面具，但在她看到黑衣人的侧脸时却愣住了，黑衣人却抓住时机虚晃一剑趁其不备迅速的跳窗逃离。

羲若拿着灵剑呆愣在原地，原本带有杀意的眼眸此时却带有痛苦与恨意，为什么？为什么要是你？

“丫头，丫……”姜老头用尽他的气力喊着，他快撑不住了，真放心不下这个笨丫头。

“老头，老头，你怎么样？”羲若听到老头微弱的声音后立刻跑到他的身旁，捂住他流血不止的伤口，带有几分悲泣的说。

“记住，谁，谁也不能相信，去，去找他，去找阿笙……”姜老头口中不断涌出鲜血，他的气息正在不断地虚弱，身上鲜血染红了一方地板，给静寂的空气又多添了几分残忍的杀戮气息。

“老头。”

羲若泪水不断滑落，她颤着声音喊着，“姜爷爷，爷爷，我再也不打扰你喝酒了，我也不喊你老头了。”但是老头并无丝毫的回应，他的身体正在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最心爱的胡子都剪了，把你的酒都砸了。”

“姜爷爷，爷爷……”

压抑的哭泣声被困在古楼之中，而迷雾围绕静寂的荒林，几只骨鸟盘旋在四周发出悲凉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