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醒了?”
林平之发现陈虚已经苏醒,林振南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他稍稍一愣,脸上浮现些许惊讶。
“没想,这都真给他活了下来。”
想着先前陈虚身上的伤势,林振南诧异道。
摇了摇头,只道陈虚走了狗屎运。
如此之重的伤势,若是常人恐怕早已死去,此人硬撑了好几天不说,现在醒了,听自个孩儿的描述,似乎伤势还有好转的趋势。
真是见鬼。
林振南根本没有想过陈虚能够醒来,一开始不了解详情的时候还好,当了解到陈虚砸死之人名叫余人彦之后,他对于陈虚可并没有什么好感。
哪怕明白陈虚不是有意,但毕竟是陈虚凭空出现砸死余人彦,如果不是如此,他们林家又岂会遭受如此大难,虽说事情因林平之而已,然余人彦又不是真的死于林平之手中,林平之当时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竟弄得他们福威镖局心慌意乱。
从得知死去的人是余人彦,他们这几日遭受的事情为青城派报复的时候,林振南就多少有些埋怨这昏迷的陈虚,砸谁不好,偏偏砸死了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之子,还害得他们福威镖局陷入如此境地。
甚至于林振南都想直接将这害人的陈虚交出,只是可惜余沧海根本不相信林振南所言真像,哪怕余沧海手下明明亲眼眼目睹了那一幕。
林振南心中恼怒却没有任何办法,想将这陈虚随意丢个地方,又碍于自个孩儿林平之的面上,只好继续将之至于客房,是死是活,全凭天意,却没想这货居然真的活了过来,当真世事无常。
“害我福威镖局如此,直接死了不好吗?”林振南心中叹了一声,怎么自从前几日出事之后诸事不顺呢?青城派如此,这陈虚也是如此,前者也就算了,后者让他真置之不顾,好像也有违他做人之道,只是心头郁积,很是难受。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这事端的种种,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误会怎么变成如今的模样。
林平之与余人彦的交手,明明不过是两个小辈之间的意气之争,哪怕当时打的火热,打出了些火气,但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一笑泯恩仇,到时候自己带着林平之登门,敬上几杯酒,这一事情不就揭过了吗?怎么会这样?
说到底还是余人彦死了,但偏偏这不过是一个意外,真要说起来与他们林家关系并不大,他也想不明白余沧海为何要如此苦苦纠缠。
“该死的青城派。”
思绪间,林振南又想起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一切,在青城派身上所受的恶气,顿时咬牙痛骂了一声,瞧着有人过来,脸上又立马恢复如以往般的沉着,待到人走后脸色则是一阵阴沉。
“该死的余沧海,有本事你光明正大的出来,咱们交手上一番,一直骚扰我身边的人,算什么名门正派?”
林振南又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声。
若是余沧海敢出来,他一定要让余沧海好好尝尝他林家曾经纵横江湖的辟邪剑法。
当然他也不过心中想想罢了,余沧海真要在他当前,第一个出手的也定然不会是他。
林振南到如今还是不明白,余沧海如此行事匆匆,所图的正是他家传的这一本剑法,余人彦的死不过刚好给了他青城派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行事虽说狠辣,但江湖人也只会皱眉,却不会过多说什么。
即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这等好事怎能不做?只是苦了这林平之,将这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全部怪罪到自己的身上,往日里的风华正茂,如今只剩下颓然,特别是见着偌大的福威镖局因为青城派的报复,只剩下大小猫三两只,这心中愧疚就更深了。
不得不说这一对父子有意思,一个将责任怪于他人,一个将责任全揽于手中。
更别说偶然间听着房间里他爹与娘亲间的对话,听到他们想要去找他外公,屋外的林平之的双拳便紧握了起来,脸上露出浓浓的不甘与愧疚,很快便化为了与青城派的怨恨。
俗话说的好,祸不及家人。
一人做事一人当!
余人彦因他而死,那冲着他来就好了,暗中朝他爹娘朝着他林家出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心中郁气无处倾诉,不知不接间林平之又来到了陈虚的客房前,鬼使神差一般的推门走了进去。
“怎么了?”屋内正在疗伤的陈虚,抬头见着这林平之,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林平之连忙摇头,但是就他那心事重重的模样,陈虚又哪里看不出来,而且知晓了此时所在的时候,林平之心底的那点心事,陈虚也多少有些明白,嘴角带起一丝微微的浅笑。
“是不是觉得很是愧疚?”
林平之点头,一阵沉默!
看他如此,陈虚了然,心中道:“果然如此啊。”
此时的林平之还是一个仗义不平的少年,如果用陈虚前世的话说,这此时的林平之算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又想起,林平之将来的命运,陈虚心中有些惋惜。
本来好好一个能成为侠客的人物,因为江湖最终染了江湖的颜色。
陈虚伤势恢复些许,已经没有了如之前的那般昏沉,他上上下下好生生的打量了一番林平之,缓缓道:“其实你不必如此。”
“你又知道些什么?”林平之苦笑的摇了摇头,坐到了陈虚的床头,轻声道:“你伤势好些了没有?”
“已经恢复了一丝。”见林平之不想聊先前的话题,陈虚也没有刻意再去说那些东西,还是等林平之经历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一些东西了。
“那好,今晚我就送你出去吧。”
“怎么,你们准备今晚离开?”
“嗯!”林平之点了点头。
陈虚一阵沉默,林平之他们的选择陈虚能够理解,但是他们不会想到,这一走林平之悲惨的一生,便已经开始了。
“你还有什么想要帮忙的地方吗?虽然我林家已经身陷囹圄,但帮点小忙我还是能做到的,我们要走了,临走前能帮你,尽量再帮帮你好了。”
“哦,是吗?那帮我找人做个轮椅吧。”陈虚轻声道。
“行!”这样简单的要求,林平之当即便应下,有了轮椅,陈虚行动起来也确实方便许多。
到时候若是伤势再恢复一些,也可自行照顾自己,倒也没有没问陈虚为何只要一个如此简单的要求。
是夜,陈虚所要的轮椅便已经弄好,林平之也确实如他所言一般,将陈虚送到了他们家之前遣散的一个李姓镖师家中,而他们一家也趁着夜色转头离开了福州城,风云即起,大幕也在这一刻拉开,只是不知那风波之中的林平之一家是否还会如之前一般。
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自福州城门前响起,一个双手推着轮椅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城角,满是伤疤的身躯上显露着别样的气息,透着那银色的月光,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股莫名的气息,看着林平之他们离开的方向。
“林平之啊,林平之,你救我一命,那我也救你一命吧,但愿今生的你不再是天命注定的你了啊。”
一声轻叹,一缕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