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隔壁老王家门口还没有差役和马等候,看来孙玉柱他们还没有过来。
李天佑就邀请刘县令和吴涛去他家先坐坐,刘县令欣然同意。
这个时辰张家人已经都回来了,看到李天佑带着县令,简直惊呆了,张家祖上多少辈都是农民,就没有听说有哪位见过县令的,今天县令居然到家里来作客了,这可真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在整个村里都是头一份,这都是李天佑带来的。
张帆对李天佑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李天佑来了不到一个月,给张家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治好了静儿的病,接着是制糖,彻底改变了张家一穷二白的经济面貌,然后是九品的医学博士天天往家里跑,对张家人也是非常客气,现在连县令都来家里做客了,怪不得人家是用纸来擦屁股都嫌纸太硬的人呢。
原来李天佑来到这里第一次解决大号的时候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茅厕里没有卫生纸,只是在茅厕的土墙缝隙中插了几个像筷子一样的木签,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厕筹”了,而且听说这东西还是反复使用的,前一个人用了第二个人还可以接着用。李天佑想想都觉得可怕,坚决不能用啊。思来想去,自己身上当时穿的还是之前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之前已经被自己撕的不成样子了,又从身上的外袍上又撕了一块儿布下来解决了。
后来的几天需要的时候李天佑就撕一块这件衣服身上的布,前几天这件衣服的布被消耗完了,李天佑就改用自己平时练繁体字用过的纸来解决,但是这种纸又硬又糙,当然没有布用着舒服,所以李天佑就抱怨了一下下。
孙玉柱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刘县令在张家连一碗特制的糖水还没有喝完,他就过来禀报说需要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所有人都簇拥着刘县令来到了隔壁老王家。
老王家门口站着十来个人,穿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皮制成的连体围裙,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个个手里拿着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应该是孙玉柱请来的屠夫了。
进到老王家院子里,院子里挂满了猪羊头,还有各种动物的皮毛。
院子里地面的土已经被染成黑红色了,这还是经常会定期换一拨儿院子里的土,不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隔壁生活环境这么差,怪不得静儿会生病,张家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搬家了啊,李天佑皱着眉头想到。
靠近院墙的地方已经摆好了八只小猪,三只死胎,五只活的,活的小猪因为四肢被绑着,只能在那儿扭来扭去。
刚出生的活猪比较容易找,死胎不太容易,孙玉柱带人转了好几个村子才找了这么三只,看天色不早了,怕影响后续解剖工作就先回来了。
三只就三只吧,那就活着的小猪也选三只,剩下两只放生吧,能少杀就少杀吧。李天佑想道。
为了公平起见,李天佑让刘县令挑选了三只活小猪,又从众多屠夫中选出六个参加解剖工作。
刘县令选好以后,李天佑把六个屠夫聚集到一起,给他们讲一下具体操作流程。
对猪的解剖李天佑肯定没有这些专业屠夫精通,只能大概讲一下需要注意哪些问题。
最主要的就是气管和肺在解剖的时候不能割破,在取出气管和肺之前要先结扎气管,防止空气进入气管内,其他的就可以自由发挥了。
好在大家都是专业人士,说一遍大家就都理解了。
开始解剖,每人一只小猪,分配到活小猪的屠夫需要多一道工序,要先将小猪杀死。
平时他们都是从颈部下刀,这次怕伤到气管,要先将小猪敲死,然后解剖。
孙玉柱在解剖开始之前已经借口去打水躲出去了。
其他人倒是都兴致勃勃的看着。
不到半个时辰,六组解剖都已经完成了。
孙玉柱也将水打好。
六桶水一字排开放在院子中间,参与解剖的屠夫们按照顺序将结扎好的肺和气管放入水中。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所有人都围过来,探头看向木桶。
前三个木桶里的肺下沉没有上浮,后三个木桶里的肺上浮没有下沉,一目了然。
旁边有胥吏记录。胥吏记录完,向刘县令汇报:“一二三号桶内装的是死胎的肺,全部下沉,四五六号桶内装的是活猪的肺,全部上浮。”
其实现场观看的人都已经看明白了,现在再经胥吏汇报,现场一片寂静,都看向刘县令,刘县令却看向李天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虽然刘县令之前已经听李天佑说过,也同意用猪进行动物实验,但是主要还是看在吴涛的面子上,同时死马当活马医,压根儿没报什么希望,现在看到这样的结果,内心还是很震撼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县令下令将六个木桶都带到县衙,同时命差役去将沈府的所有涉案人员一同带到县衙,刘县令要开堂问案。
刘县令也邀请李天佑一同前往县衙,如果遇到尸体方面的问题也好随时请教。
到达县衙时已经是酉时了,也就是下午五点多。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刘县令决定立即升堂问案。
刘县令去后衙更换官服了,吴涛陪着李天佑在大堂旁边的小屋坐着休息。
唐朝的县衙大堂也不像后世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只有简单的高台,高台高出地面尺许,台上放一个矮桌,矮桌上有文房四宝、令签筒、惊堂木等,桌后没有凳子,只放有一块垫子。垫子后面有一块屏风,但是屏风只是单纯的一块纯色板子,并没有绘制山水朝阳图,上方也没有悬挂“明镜高悬”的牌匾。
高台下方西侧也放置有一张矮桌和一张垫子,是供胥吏记录时使用的。
大概一刻钟后,县丞、县尉、差役、胥吏已经在大堂等候。
而后刘县令着浅绿色圆领袍登上高台盘腿坐定,拿起矮桌上的惊堂木拍下:“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