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宁冷笑,“我与你说过多少回了,你记得住,却不照做。你总说这样的话,不是戳我心窝子么!”
江生没见过飒飒这般严穆的模样,一时有些被吓住。反应过来后,虽知飒飒是顾他,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委屈,一时呐呐不敢多言。
傅斯宁看出来了,也后悔自己的冲动,遂缓和语气,“好了,我不该凶你的。”
傅斯宁给江生夹了一筷子菜,“你日后要记心里了。什么糟践不糟践,你什么东西配不上?”
傅斯宁又叹一口气,“我到底还是个没能力的,叫你过这样的日子。”
江生寂然,他想起有一回和飒飒回家时途径了村长侄女的院子。那院子红砖绿瓦,煞是好看。
飒飒就停在院子篱笆下沉思,然后突然指着墙,一脸霸气的说以后最次也要让他住上这样的屋子,还要请丫鬟小厮来做活,江生以后只管躺着享清福就好。
江生心里失笑,但飒飒说的豪气万丈,江生怎么好不配合她?
而且,他是相信飒飒的。
江生对物质真的没什么要求,但是飒飒有。江生不傻,飒飒就算尽力掩饰了,偶尔本能的还是会对周边环境流露出嫌弃。
江生想,如果飒飒想要这样的院子,他要帮她的。
江生知道镇上有大户人家招仆从的,每月有二两银子。虽然江生没有想过离开西湾村,但是如果有好看的院子,飒飒是不是就永远在这里住下来了呢?
后来江生一直在养伤,这件事就搁置了,也没来得及和飒飒提。
不过那日以后飒飒却是变本加厉,一味地怨怪她自己没出息,才叫江生还在受苦。
让江生过上舒舒坦坦的日子好像成了执念。
江生心中柔软,他不知道飒飒为什么待他这样好。明明自己的生活与她没有瓜葛。
飒飒不是一个热情的人。江生总是在注视飒飒,对她的心性脾气也摸清了几分。
可能是受了自己的拖累。
但有时村中有些年轻人向飒飒示好时,飒飒也只是冷淡点头——她并不愿意与他人有过多的接触。
飒飒也不是个迂腐的人。救命之恩,收留之情,就算她想报答,只要帮江生做一点活计就可以了。
那她这么为我,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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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轻声,“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傅斯宁面色古怪,仿佛在说,‘就这?’
江生补充,“比我从前的日子好多了。”
不等傅斯宁又开始起怜悯,江生就接着往下说,“我很感激你的。你来了后,真的好了很多。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傅斯宁没说话。
江生趁此把自己早先的计划说出来
“飒飒,你刚刚也看过了。伤都好了,我躺了这么多天,骨头都酸了。”
他瞥了一眼她的神色,“我明日就上山。”
“不行。”果不其然,傅斯宁一口拒绝,“你还得再休养几天,我不辛苦。”
江生哭笑不得,“上回你就这么说的。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江生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在家里真的是,闲得慌。我闲不住的,我都做惯了。”
傅斯宁还要拒绝,目光却不经意的落到江生的衣裳上。
很旧,有很多缝补的痕迹,但很干净。
只是很薄。还好现在只是深秋,能抵得住。
傅斯宁又看向地铺,
江生家里一共就两条棉絮被子,薄的很。
江生从前是冬天两条被子叠在一块的。
现在有两个人,自然就不行了。
傅斯宁琢磨了一下,马上就得添置冬衣啊,冬被啊,还要多储些柴啊。
这都得要银子啊。
唉。
傅斯宁心里憋气,反复问,“你真好了?不会留下旧疾吧?”
江生再三保证。
傅斯宁只好松口了,没办法,生活所迫。
她又叮嘱他,“你要量力而行,别逞强。可别像上回一样了。这次要是再出差错,我可不会来找你了。”
傅斯宁知道这样不好,可她就是止不住阴阳怪气,明明是自己没本事。
大概她就是那种软饭女吧,自己没出息还要冲另一半撒火。
不不不,傅斯宁反应过来,什么另一半。才不是。
江生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