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西湾村有史以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却是江生所度过的最温暖的一个冬天。
江生不用再在清晨顶着阴湿寒冷一步深一步浅的走陡峭的山路,也不用再用冻得僵直的手指煮着稀粥。
说来讽刺,江生虽是樵夫,可家里的柴远远不够烧一个冬天的。
傅斯宁又在镇上买了不少的柴火。
江生直道可惜,“咱们本就是做这个的,又何必去买别人的?”
傅斯宁白他一眼,“你又忘了昨日答应了我什么了?”
江生这才想起,飒飒已经寻了一个好挣银子的门路,他也答应飒飒往后就在家学着那些男儿们该学的东西,不再冒着危险上山。
此时江生偎在灶火旁,身体温暖,心中慰贴,是他前所未有的舒适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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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阵寒风飘进,又很快被隔绝在门外。
柳杏喘了口气,放下手中一麻袋刚收的花椰菜。
搓了搓手,坐到傅斯宁身边。
“你这添置了不少物什,现在可真舒坦多了。”她张望一下,“要不我搁你这再起间屋子,咱们合成一家算了。”
傅斯宁抬抬下巴,示意江生的方向。
柳杏‘啊’了一声,有些尴尬。
她总是忘记这是江生的房子。
实则也怪,明明傅斯宁是来投奔江生的,可总见傅斯宁这么悠哉悠哉的,倒她才是个主人一般。
江生转了面手,烤着手背,“都听飒飒的。”
傅斯宁往里添把柴,“别折腾了,过完年我要盖个新房子,到时候给你留一间。”
柳杏眉梢染了喜意,“当真?”
柳杏凑到傅斯宁面前美滋滋道,“我说,你可真是阔气极了现在。”
傅斯宁推开她的脸到一边,“当心着点,别让火星子沾上。”
柳杏笑着也往里添了把柴,“我可不白住你的,建房的银子我出一半。找工人什么的,也都由我来。至于家什物件什么的,就你来布置了。你眼光一向好的。”
傅斯宁哼笑一声,又想起来,“说起来快过年了,咱们是不是得买点年货,挂个红灯笼之类的,是吧?”
傅斯宁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江生。
江生本怏怏的听她们唠着嗑,一下子问到自己,有些怔愣。
“大抵是的吧。不过还早着呢,咱们可以慢慢置办。”
江生五岁之后就没有过年的概念了。
不过往年看其他人都那么做的,那就是那么做的吧。
感觉差不多到了饭点,傅斯宁起身将大锅移到灶上。
“早些准备也好的。柳杏,看看下个赶集日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去买年货。”
她冲江生笑笑,“今年姐姐让你过个不一样的年。”
柳杏翻了个白眼,起身拿出一颗花椰菜,“你俩真是,一个称哥哥,一个称姐姐,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关系。”
傅斯宁心里僵住,实在不敢说自己已经二十七岁,基本上是可以当她妈的年纪了。
柳杏将洗干净的花椰菜放到木板上,切得工整。
平日里傅斯宁一人忙活,是断断不许江生做活计的。
江生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可现下家中来了客人,且连客人都在做事,自己也总要做点事的。
于是江生也起身。
傅斯宁一下察觉到他的意图,手挥舞的老快,“别别别,这些活女人来干就行,你就坐那烤火。实在闲得慌不还有那刺绣吗,你绣花去。”
柳杏背对着傅斯宁,又翻了个白眼。
她知道傅斯宁待江生极好,却不知好到这个程度。
柳杏不是个大女子主义的女人。可是,这做饭的活本就是男人做的吧。她是个单身狗,做惯了没什么。
可傅斯宁和江生之间,怎么的也都由傅斯宁来做呢。
哦,傅斯宁是来投奔江生的表妹啊。
柳杏心中好笑。
表妹表兄,可不就天生一对嘛。
他们只是普通兄妹啊!
柳杏冷笑,鬼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