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邵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听起来倒还真不错的样子。
无父无母,无公无婆,家境尚可,年岁适合。
傅斯宁略一思索,还是接过了画像。
傅斯宁虽不太满意,不过她也知道,长相并不太重要。
何况,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还是要等江生看过才好。
傅斯宁将画像卷好,“辛苦您跑一趟了。不过这婚姻大事,还得江生本人点头才行。画像先放我这,过两日给您答复可成?”
“成!自然成的,你和江生好好商量商量,若是成,自然是好的,若是不成,也无妨。女婚男嫁,总要心甘情愿是最好的。”
王邵回答的很爽快。
“是,是。”傅斯宁附和着,送村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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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江生回来,傅斯宁与他说了这事。
江生接过画像,却没打开,只放置一旁,轻声说,“吃饭吧。”
傅斯宁瞥了一眼被随意放置的画像,“我想,你最好还是看一看,说不定你会满意的。”
江生抿着唇,轮廓在昏黄的烛光下有些模糊,不过这并不妨碍傅斯宁感受到他的感受。
江生有些不快。
江生看着傅斯宁,傅斯宁也这样看着他。
默然相望,还是江生败下阵来。
他说,“我不满意。”
“我不打算嫁人。”
“你在说什么?”傅斯宁面色有些冷。
闲言碎语、他人相逼,其余种种傅斯宁皆不想多说。
傅斯宁只想:我总是要离开的,那么到时候,你又是无依无靠,该怎么办?
傅斯宁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出来。
江生不像从前一般焦急、卑微。
他不质问傅斯宁要去哪里?也不可怜的哀求她不要离开。
他只上前扯一扯她的衣角。
江生神色不咸不淡,他说,“你去哪里,都带上我吧。”
他的语气极淡,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而事实上,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大梁国人一直是讲究落叶归根,即使不得已漂泊在外,百年之后也一定要想方设法回到家乡的。
更别提活着的人。
再累再穷,大家也从未想过要离开西湾村。
原因很简单,一是对家乡的眷恋、熟悉。而更重要的是,在西湾村,男女老少,尚有一亩三分田。无论田地的好坏,总有一口吃食。
而外出,那时不像二十一世纪,客死异乡的几率几乎到百分之九十。
世道还算好,烧杀抢掠并不常见,官府也算有作为。
而就是在这样的世道,他们都是或死于病灾,或死于生计难寻。
江生也从未想过离开西湾村。
他出去,除了卖苦力,确实没有其他能力,况他也不想离开。
在傅斯宁要离开之前。
江生跟着傅斯宁,吃住也许不用担心。
可若有一天,傅斯宁在外抛下他了,或是傅斯宁也无法维持自己的生计了,那么江生。
一个十七岁,都没有去过镇上的青年,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在西湾村,可以砍柴,可以种地。
可是在他完全陌生的环境,江生什么也做不了
江生把他的一辈子压在傅斯宁身上了。
傅斯宁怎么会不懂呢?
傅斯宁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她早已了解这里的人情世故,民俗文化。
这实在是太过沉重的托付。
傅斯宁点一点筷子,轻声说,“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