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祭唯有二品以上的封号的人才可以进入。只是众多女眷都被一祭的残忍惊吓到了,纷纷借托词离开。所以,最后留下来的女眷,只有凌殊羽、黎以歌和绝对不能中途离开的江皇后。
二祭的祭场在通神殿,乾丰帝在遣了众大臣回去后,便领着余下的人匆匆赶往通神殿主殿。
通神殿主殿一般是不开放的,除了大祭司会每日祭神外,即便是乾丰帝来了也极少进入通神殿。而这次的二祭,便是摆在通神殿内举行的。
高大的朱色殿门被两个侍卫合力打开,宽阔的主殿呈现在眼前。
主殿的上空用精绳连接了无数幡旗,精绳上还隐隐有东西滴落。
云未靖看见凌殊羽看着那些幡旗,微微低头解释道:“精绳绑幡,幡随风动,则精绳动而滴血。”
“滴血?”凌殊羽微惊。
云未靖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绳末有活尸,钉于殿后墙上,血顺绳而流,绳红而微腥,血流成线,是以引路,尸动则血流愈快。”
“什么?”凌殊羽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未靖,
“顺着血滴走,就是咱们要去的主殿。”云未靖轻轻叹了口气。
凌殊羽顿了顿,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那滴血的精绳。
精绳布得极高,但隐隐还是更看见上面的暗沉的殷红,微风吹来,带动着幡旗摇晃着,也就偶有一两滴鲜血滴落在地上。
高处砸落的血滴,落地四溅,像极了黄泉路上的艳色彼岸花,靡丽妖艳。
“这绳子通向哪里?”凌殊羽没有紧皱。她知道初雪祭上,作为祭品的人肯定会不少,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如此残忍。
为求神迹,万生亡失,无敢缟素;血流成河,无敢为泣;哀鸿遍野,无敢留生。
简直荒唐!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神护,竟要这么多人为之殒命!
真是……不可理喻!
云未靖眉头紧皱,连忙拉住凌殊羽,脸色微沉:“不可冲动。”
“明白。”凌殊羽轻轻点了点头,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
云未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指了指一边紧关着的门,不少精绳穿透了那门,直达门的另外一边。
凌殊羽几乎没有犹豫便走向了那门,趁无人注意,偷偷瞄了一眼里面。
果然如云未靖所言,门后只有一堵墙,墙上刻着晦涩难懂的字符。有五个人形被钉在了墙上。
这五人皆是蓬头垢面,杂乱的头发披散这遮住了面容,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地挂着。
每一个都是四肢根部处被钉了一个巨大的钉子,自此固定在墙上。而钉子上都连着一条精绳,精绳上浸满了血,只要被钉住的人一动,精绳上的血就会增多。而在他们的身下,都有些一大滩半干涸的血迹。
凌殊羽深吸了一口气,却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走吧。”云未靖连忙拉了她一把,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些人都是被大祭司亲手钉上去的。他们身后的墙是鎏金的,整个通神殿也就只有大祭司有这个能耐。”
凌殊羽紧了紧双拳,回头望了一眼那道紧闭着掩盖光明之下的残忍的门,咬牙问道:“那些人……都是活人?”
只有活人的血液才是流动的,才能在精绳随风动的时候引出血来,也只有活人的血才会那么鲜红。
而且方才她望里面看的时候,感觉到了隐隐的、微弱的气息。
但是,她还是不死心想要找云未靖确认一下。
毕竟,活人……太残忍了。
那五个人……每一次呼吸都是痛的,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云未靖推着凌殊羽的手微微一僵,最后还是沉沉地一点头。
“大祭司是不会让他们死的。通神殿的人认为,让祭品在祭祀的过程中死去,是对神明的大不敬,是不吉利的。更何况,这人是大祭司亲手钉上去的,大祭司更不可能犯让祭品死这种低级的错误。”
“可是活人……”凌殊羽暗暗咬牙,还是难以接受。
“别想了。”云未靖轻轻揉了揉凌殊羽的头,“我们暂时还无力改变。”
凌殊羽顿了顿,轻轻点了下头,认同了云未靖的话。
“走吧,不然就跟不上了。”云未靖柔声提醒道。
“嗯。”凌殊羽顿了顿,顺着血迹跟上了原本已经走远的众人。
通神殿主殿占地极大,在中心还有一处通天窗,中间有一个巨大的三角鼎炉,鼎炉下还有汹汹燃烧的烈火。
在鼎炉前,摆放着一张长长的食案,食案上还有盛满谷物的长形簠、一双玉箸、一把长匕,和其他祭祀用具。
准备好了所有,大祭司冲小童稍稍颔首,小童便招呼上来了许多小太监,每个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上都摆着一个精致的青铜爵,爵里装着酒,是用来壮胆用的。
黎以歌率先拿起青铜爵,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凌殊羽顿了顿,在乾丰帝等人也纷纷拿起青铜爵后,接过青铜爵一饮而尽。
烈酒穿喉,让凌殊羽顿时一个激灵。
“上祭品。”待众人皆饮完了酒,小童高呼一声。
主殿一侧的小房间内被侍卫推推搡搡出来了五个用黑布蒙着脑袋的人,按着跪在了食案前。
大祭司面不改色地走到他们面前,伸手摘掉了他们眼前的黑布,目光淡冷得仿佛看惯了人命草芥,俨然一副清高冷漠的模样。
“本祭司最后问你们一次,是否自愿祭神?”
“是。我们是自愿的。”五个人几乎毫不犹豫便回答道。
凌殊羽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没有多言。
黎以歌则微微一愣,有些错愕地看着那五个人。
她从一祭到现在,她着实想不透……
“好。”大祭司轻轻点了点头,“神明面前落话无悔。”
小童手捧一把匕首缓缓上前。
大祭司接过匕首,将烈酒从匕首上浇下,滴滴酒水滴落的声音宛若死亡在靠近。
五个“祭品”面对着凌殊羽等人,背后站着手握杀戮的大祭司。
“这是……要做什么?”凌殊羽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挖心、剜眼、割耳、劓之、断手足。”黎以歌冷眼看着大祭司慢条斯理的动作,直接不忍地闭上眼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