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祭后部分还有一场“神佑”。所谓神佑,便是让一群奴隶相互厮杀,最后幸存者方得神仁慈宽恕,免所有罪责,抢黄金千两并释放,就是神佑。
同样血腥残忍,让人难以苟同。
神佑举办的场所在通神殿主殿的后面,就像一个小型的围猎场,大祭司领着众人进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这次参与神佑的奴隶大多为昔日晋国北漠钦克族的战俘。
钦克族人骁勇善战,最擅骑马射箭,有“北漠孤狼”的盛誉,曾屡犯大齐北境。
先凌王凌重率二十万凌家军和破晓四十九天骑才战胜了钦克族,彻底让钦克族臣服或者溃散,这途中也降了不少战俘。
这次神佑便是乾丰帝提出让这些战俘参与的。
这些人,若杀了有碍乾丰帝的名声,可若就这样养着也是让乾丰帝心有硌得慌。是以借着这次初雪祭,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所有奴隶和战俘都戴着脚链和手铐被关在祭祀场的一旁。
大祭司见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转头冲乾丰帝拜了拜:“皇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乾丰帝看着那些眼中钉、肉中刺,面不改色地冲大祭司点了点头。
得到了乾丰帝的许可,大祭司大手一挥,打开了牢笼,让侍卫给他们都解开了手铐。
牢笼连着祭祀场,所有的奴隶和战俘都被赶到了中央。
大型的屠杀马上就要开始了……
凌殊羽明眸隐隐带着一丝怜悯,困兽之斗……
不知道是谁先带了头高喊了一声冲向了谁,导火索引燃了火焰。
祭祀场上一片混乱,只听得到混乱中传出来的惨叫声、闷哼声、求饶声和拳头砸肉上的声音。
上百号人,只能有一个人生存下来。
这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一个道理。
和凌殊羽不同,黎以歌全程注视着场上,清眸中除了怜悯还有旁的东西。
半刻钟之后,祭祀场上到处都是尸体,血流了一地,剩下的人寥寥无几,体力也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你觉得他们谁能赢?”云殇不知何时来到了凌殊羽的身旁,低声问道。
凌殊羽顿了顿,眸色半敛:“不知道。”
云殇亦是一愣,没想到凌殊羽会如此冷漠地回答,沉默了片刻,突然轻声问道:“你……在同情他们?”
凌殊羽沉默着抿唇不语。
云殇温和的黑眸深处隐隐有风云在翻涌,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无瑕,你在外面活了太久了。”
凌殊羽微微一愣,疑惑地看向云殇:“什么意思?”
“没什么。”云殇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
顿了顿,凌殊羽轻声说道:“我觉得应该是那个最聪明的会活下来。”
云殇浅浅一笑:“那可未必。”
“为何?”凌殊羽不解。方才她就没有仔细看这场所谓的神佑。
“且看着吧。”云殇嘴角一直挂着温和的浅笑,不再和凌殊羽多言。
凌殊羽扬了扬眉,看向祭祀场中央。
还剩下六个人,杀到了这最后,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出手,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别人出手。谁先出手谁就可能死。
场面僵持了没多久便有人开始了动作。
又是一片混乱。
不过这一次,凌殊羽清楚地在这片混乱中找到了惹人注意的一点。
有两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在并肩作战!
这种情况在这种围猎的场景里还是比较常见的,任何人单打独斗都不能将所有人都打死,所以有聪明的人就会选择暂时结盟,在对方利用价值被消耗尽后再将进行两个人的决斗,这样胜利的几率就大得多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那两个并肩战斗的人就杀掉了其他四个。
最后的幸存者,只会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产生。
就在所有人猜测他们两个中会是谁活下来时,那两个男人相视一笑,竟一齐扔掉了手中的断剑。
那断剑是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大祭司命令小童扔进去的,一共有四把。
那两个男人扔掉了剑的行为,让所有人哗然。
满身的狼狈遮不住他们紧握的双手。
“他们两个,是钦克族的一对双胞胎兄弟,在钦克族的时候就有不小的声望,钦克族战败后,被抓来了大齐。”云殇眯了眯眸,黑眸深处隐隐有晦涩的光。
凌殊羽微微一愣,看向云殇。就连黎以歌也回头看了一眼。
另一边,乾丰帝也察觉了异样,派了桂公公下来查看情况。
谁知那两个钦克族人竟直直地杵在原地,目光坦荡地直视乾丰帝。
那般直白的目光成功地挑起了乾丰帝的怒火:“放肆!真是放肆!来人……”
“皇上。”大祭司及时拦下了乾丰帝即将脱口而出的命令,“初雪祭上,必须有人得到神佑。”
乾丰帝暗暗咬牙,看了看一脸坚决的大祭司后,又狠狠地瞪着那两人,咬牙切齿道:“他们两人,只能余一人性命!”
大祭司微微颔首,看向钦克族的那两人。
“不用多说了!我们兄弟俩是绝不会自相残杀的!莫要妄想了!”
家毁,族灭,国破。
如今还要让他们自相残杀以供一时娱乐,简直耻辱!
他们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乾丰帝在这初雪祭上不能顺顺利利的。
“要杀就杀!我们兄弟两个不怕死!”
乾丰帝咬牙切齿,若非大祭司一直拦着,他早就让人杀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钦克族人了。
大祭司眉头紧皱,心知皇帝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长袖一挥,轻轻一跃,飞上祭场来到两人面前。
眉目冷凝,面色肃然:“你们当真不愿意动手?”
“呵!”看着比较年轻的那个冷哼一声,嗤笑地看着大祭司,“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此刻真的活了下来又如何?我们如此扫了皇帝的颜面,出了祭场,我们兄弟两个一个都活不了。”
大祭司微微敛眉:“本祭司可做担保。”
两兄弟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笑意,然后齐齐转头看向大祭司道:“我们不信。”
“况且……我们绝不可能骨肉相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