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个知礼的。”凌殊羽看着孟落棠微微点头，“起身吧。”

“多谢郡主。”孟落棠的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浅笑，“民女可否坐在此处？”

凌殊羽抬眸，看见孟落棠正和自己对视着，眼底尽是坦荡，倒让人不觉得她是在攀附。

“坐吧。”凌殊羽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孟落棠微微颔首，直接坐在了宫亦然的另一边。

凌殊羽的眼底闪过一抹欣赏的光芒。

孟落棠不请自来，并且先同她打招呼而不是早已认识的宫亦然，攀附之意已经显而易见。但是此刻又没有急功近利地坐在自己旁边而是坐在宫亦然身边，可见性子稳重，倒是磊落聪慧。

“本郡主倒是谁呢！”就在三个人陷入沉寂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凌殊羽缓缓抬头看向来人，微微眯起双眼。

“果然是物以聚类，人以群分，一个卑贱的皇商之女，一个不知道那个旮旯里出来的臣子之女，也就凌殊羽你这般的人会同她们一道。”云宛看着凌殊羽，面上尽是鄙夷。

云宛的话音一落，周围就有些许贵女轻笑了起来。

宫亦然的脸颊瞬间浮上两朵红云，孟落棠倒还是落落大方地坐在那里面不改色。

凌殊羽默了默，对云宛的话置若罔闻，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搁，与大理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让人心头一颤:“再笑，本郡主割了你们的舌头。”

轻笑声顿停，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凌殊羽。

“凌殊羽，你敢？！”云宛顿感面子被落，气急吼道，反倒吸引来了更多的目光。

凌殊羽微微抬头斜视着云宛，凤眸中尽是冷漠的不羁:“试试？”

“凌殊羽！你……”

凌殊羽忽地站起身，凤眸中隐隐有暴虐的风暴四起，一把扣住云宛指着自己的手，面色冷凝:“云宛，本郡主之前让着你，是本郡主不愿惹麻烦，但是你若动了本郡主的人……”

“如……如何？”云宛有些胆颤地看着凌殊羽，原先不论她如何嚣张，凌殊羽都是一副冷傲的模样，她没想到凌殊羽今日会突然威胁她。

凌殊羽薄唇一边微扬，眉眼间是冷肃的邪魅，微微俯身在云宛耳边轻声说道:“本郡主必让你死得无声无息，不明不白。”

云宛惊骇地退了两步，惊悚地看着凌殊羽:“凌……凌殊羽！”

“走吧。”凌殊羽神色自若地回头看向宫亦然，微微浅笑，“这里太聒噪了，咱们换个地儿。”

“好。”宫亦然虽然有些畏惧云宛，也不知道凌殊羽说了什么让云宛如此惊惧，但还是下意识相信凌殊羽。

凌殊羽路过云宛身边时，紧紧搀扶着宫亦然，直直地撞了一下云宛的肩膀。

孟落棠看着这场变局，缓缓站起身冲云宛微微行了一礼后，跟上前扶住宫亦然的另一只手。

“你们，怎么感觉把我当作老婆婆一样扶着了？”宫亦然见气氛有些许冷凝，开口轻笑道。

“你身子不好，日后少同她们解触，若遇上事直接报本郡主的名号便是。”凌殊羽随意寻了一处位置，扶着宫亦然坐了下来，俨然是把云宛那帮人当作了豺狼虎豹。

“落棠，你瞧瞧她！”宫亦然禁不住打趣凌殊羽，“这竟是要将我管得牢牢的。”

孟落棠目光在凌殊羽身上停滞了一瞬，微微浅笑:“郡主将你当作挚友才这般，这京都多少贵女都羡慕不来，你倒还怨上了。”

“你怎么也帮着她？”宫亦然不满地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凌殊羽，“你这郡主身份未免太金贵了些。”

凌殊羽微微抿唇，不置可否。顿了顿，又肃色看张孟落棠:“本郡主来之前，她们都是这么对亦然的？”

孟落棠微微一顿，眸色微深。

“哎，都过去了还问什么呀。”宫亦然连忙拉住了凌殊羽，“你瞧，皇上来了。”

凌殊羽默默地看了宫亦然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几日不见，江皇后削瘦了不少，想来也是为了云烟的事头疼得很，连端庄的凤袍都显得有些空荡。

今日最关键的两个人登场了，各色菜式也都上了桌。

凌殊羽看着满桌的酒肉有些发愣。

“小羽，怎么了？”宫亦然尝了两口看见凌殊羽未动，暗暗压低了声音，“莫不是现在出了梵音寺你还不能吃肉吧？”

宫亦然对梵音寺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年四季都食素，都快吃成兔子了。

凌殊羽微微失笑，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见我忌过口？”

“也是。”宫亦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当年，凌殊羽带着她漫山遍野地跑的时候可是常常抓到兔子野山鸡什么的。那时候就在梵音寺后山，也没见凌殊羽忌口。

“那你为何看着它们发愣？”宫亦然又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你少吃些。”凌殊羽皱了皱眉，拉住宫亦然的手，“你不能吃辛辣的东西，这些要少吃。”

“怎么难得离了大哥和二姐，你还管着我。”宫亦然微微嘟起小嘴不满道。

“你若不想接下来几日都在床上躺着，就自己长点心。”凌殊羽轻轻捏了捏宫亦然的手，微微失笑。

在宴席的中央，有一个搭建起来的高台，专门是给舞姬歌姬的。

喧闹繁华的宫殿外，是能毁了整个大齐的雪。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不知亡国恨的，到底是商女，还是昏庸奢靡的统治者？

凌殊羽轻轻叹了口气，再度抬眸却看到了云燃正在看着这边。

除夕宴开始半个时辰后，凌殊羽正打算按计划行事时，突然看到云燃身边的宫女变自己走来。

木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拦下了人。

“郡主。”那宫女抬头看向凌殊羽，“四皇子有请。”

“小羽。”宫亦然下意识觉得这种宫宴上不宜出去。

“无妨。”凌殊羽安慰地拍了拍宫亦然的手背，凤眸微眯，看向孟落棠，“孟小姐，我将亦然交给你片刻，劳烦你护着她了。”

孟落棠微微颔首浅笑:“这是自然。”

宫亦然自知拦不住凌殊羽，只能担忧地吩咐道:“早些回来。”

“好。”凌殊羽轻轻点点头，站起身，“你们两留下，保护亦然。”

“可是主子……”木错警惕地看了一眼那宫女，眉头紧皱。

“留下。”凌殊羽素来不喜欢别人违抗自己的命令。

木错迟疑了片刻后只能轻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