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决意了要私奔,两人便商议着,要将一切细节都拟定准了,毕竟他们都不是等那闲来无事的人,在未发动之前,各人必须还得做好各人分内的事,不能叫别人看出一点形容来,更不能在事后露了一星半点的行踪。
若是才发作了就叫人给拿住,将军剑下,伍康青和阮舒秋必定是双双送命的下场。
伍康青亦算得上是个敢作敢为的男子,既决心要带着心爱之人远走高飞,也不顾什么骂名不骂名,当下敲定三日后的傍晚,他提前驾着一辆轻便的青蓬油布顶驴车,在小厨房边上的小角门处候着。
阮舒秋则趁将军晚间离府,往小国舅府上夜饮时,瞧准时机支开近身伺候的婢子,只贴身带着轻便的银票及少许散碎银子,前往角门与伍康青汇合。
乘上驴车后,先不出城,一来入夜后,城门便不准平民随意进出,二来,驴车再小,毕竟带着轮子的大物件,夜深人静地走在街上,声响太大了,容易露了行迹。
两人预备着先去往附近的花街,那里本就是入夜后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即使是驾着驴车,在一众高头大马,软轿行车前进,便也不再突兀。
等进了无人的巷子,就好弃了驴车,趁着夜色隐去身形,借着热闹掩去动静,两人就直接往皇觉寺的后林而去。
皇觉寺后林的深处,有一处极破败,极简陋的老房子,也不知来历出处,因建在皇觉寺附近,便无人敢拆,也不见有人去修,便孤零零、冷清清地落在那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靠近寺庙,也见天受着香火熏陶的缘由,年岁日久,白日头底下见了这房子,绿苔白花,衬着褐瓦灰墙,虽是残破不堪,倒也有几分禅意,只是晚上常有异响传出,却是无人敢近。
两人此去,正是要借这处老房子暂且安身,待熬过了最开始几日的搜拿,等将军将人手往外派了出去,城门的进出不再那么严谨,他们才好借机脱身,只要离了这京师,天下之大,总有可以安家立身,养儿育女的去处。
所以这三日内,伍康青便要提前去那处老房子安排妥当。
虽说日常所用的饭菜,他皆可托了相熟的僧人从皇觉寺中取了来,可两人这段时日内的生活起居,总还有些物件需要准备。
也不说有多精细,只是最简单的干柴、净水,连同晚上睡觉用的被褥,以及夜里防蚊虫蛇蚁的药粉,都缺不得,短不得,因屋子简陋不耐风雨,还要备着应急时用的大油布,当真是细想起来,能烦琐得人脑仁都发疼。
既已定好了计划,伍康青便不再耽搁时间,连忙收拾了衣衫离开。
这举动看似薄情,可他不是不想留下来多做安慰体贴,只是此刻多准备些,以后两人便更安稳些,毕竟他们这一走,便是一生一世,哪里没有的时间可以留待后话的,何必急于这一时一刻。
阮舒秋也略作收拾,扶着窗沿目送男子快步离开的背影,口中喃喃,似是和谁对话一般。
“疯了?”
“不,我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