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前脚离开家门,后脚,在他屋子伺候的总角小儿和瘸脚老丈,就被家里的仆从从后门撵了出来。
正值这对可怜的爷孙孤苦无依,不知该往何处去的时候,一辆青蓬小车在两人面前停下,掀开门帘,里面坐着的,赫然是两人一直以来伺候的主子,以及另一位他们从未见过的年轻公子。
将军将两人接去了小国舅当时的府中,他则和小国舅两人持着任命书和路引,轻骑简衣就一路直奔边关而去。
任命书和路引,皆是小国舅问其家姊讨的,原话只是他在京中待得太过烦闷,想要到边关找舅舅以及几个表兄弟叙叙旧情,又怕舅舅觉得边关不安全,把他强压回来,所以想要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以及通行的路引,以上任为由,他便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边关。
小国舅的家姊,也就是当场皇后,自然也明白因她如今的位置,总免不了有许多捧红踩青的小人围在幼弟身边,待要劝,又生怕幼弟性子倔强,反倒因此和她疏远了,故意去亲近那些面上一套背里一套的奸邪。
这会儿听了幼弟的话,想着他一定也是发现了自己身周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皇后深知自己这个弟弟的性子,心里若不痛快了,虽然不会大打出手,亦绝不会和他们再有任何往来,可京师就这么大,哪里能跑得了,所以定是想干脆躲得远远的。
皇后笑了笑,这倒的确像是幼弟会想得出来的主意。
边关本就是舅舅和几个表兄弟的地盘,虽说最近连年征战,但是弟弟要去,安危想来是无虞的,这样一想,皇后越发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再加上幼弟在旁边一声气地直发誓,自己只在那边待上个一两年,待得玩够了,过瘾了,也就自发自觉地回来了,必定不会打扰舅舅和几个表兄弟为了国家出生入死,也不会给姐姐姐夫添麻烦,皇后半推半就,也就应允了。
皇后哪里想得到,眼前的弟弟,看似还是过去那单纯直率中捎带着莽撞的性子,实则身边已经跟了一个既有心眼,又有城府,还不缺计谋和果断的‘真奸邪’。
两人靠着皇帝亲批的路引,一路毫无阻拦地到了边关,放着那张可以当个无甚紧要的闲暇官职的任命书不用,却是改名换姓地进了新兵报名的行列,居然就这么当起了两个马前卒。
接到了皇后书信的严将军并他几个儿子,还在那摸不清楚头脑,想着小国舅是不是路上贪玩误了时间,怎地如此之久还未见人影。
严将军等人那里想得到,自己日日夜夜担心着的人,此刻正和一个同样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在关外跟着小股军队,和那些时常来扰边的拓部游骑,拼刀拼抢,乃至拼命。
到得后来,等这两人的功绩已经出色到引起上头将领注意的时候,他们一个是文不成武不就的糊涂小国舅,一个是文半泰武半通的落魄世家子弟,皆已成了护得了兄弟,杀得了敌寇,做得了饭菜,张口就能说上半天足以羞跑一众大媳妇小姑娘的荤段子的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