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知道,眼前这个阮舒秋,除了身份低一些,论规矩本分,倒也当的一家主母,而他自己,归根结底,也不过只是一个生于落魄世家的庶子,生母还是贱籍,说起来也许出生还不如对方清白,到底也没有什么配得上不配得上的问题。
可尽管想得明白,在阮舒秋进了这将军府整五年后,将军也始终不愿意正经给对方一个名分,究其缘故,却要追溯到他嫡母身上了。
说白了,他那出身烟花之地的母亲的死,和父亲那看似温温和和、规规矩矩的正妻,有着不容他人狡辩的关联。
因此,将军恨透了自己的嫡母,自然也不喜和他嫡母的做派举止,居然有七分相似的阮舒秋。
在将军看来,若说要娶,倒不如娶一个琴棋书画皆通,既会伺候人,又懂男人心的花魁娘子,就如他母亲一般,只要人身子清白,他并不计较对方的出身。
只是这事太过荒诞不经,定是要遭那些见血就晕的文官唾骂,想想也太过没趣,倒不如这样月月的换着法的当新郎官,说不得更舒坦自在些。
至于所谓的香火,只他想要,有多少求不来的,何必委屈自己?
而这个阮舒秋,却是自己先做了错事,坏了人家的清白,所以不得不背起这个责任罢了。
只要对方知足,这偌大的将军府,总还供得起一个女人的吃喝嚼用。
“既未有,便罢了。”
官靴再次挪动,便是毫不迟疑地往前而去。
将军利落地翻身上马,劲竹一般的身条,行动间英姿飒爽,端的是豪气万丈,顿时引来街上无数行人的目光,其中又以未婚女子的目光最为灼热。
想不灼热也难,也不看看这个男子是从那个府门匾额下出来的。
那可是将军府,这京师中有多少个将军能如眼前男子一般年轻英俊?便只有那一位正得君恩,炙手可热,且如今还未婚的了。
这么想着,那些女子的目光越发滚烫得似乎要把男子身上的衣服一寸一寸烧为灰烬一般。
直到那‘哒哒哒’的马蹄声离得远了,众人才直起身,又和阮舒秋行了一礼,才纷纷四散开,各自做各自的活计去了。
阮舒秋揉了揉额侧,柳眉不展,瞧着一脸倦容,倒像是因为之前小月没坐好所遗留下来的头痛病又犯了。
“玉珠,去四合堂取几瓶我常用的丸药,另备一些冰片,不要堂内的现成的粉剂,你自带回来磨得细细的。我这会儿回去就睡下了,你备好了药也不用来扰我,有什么事且都拦下,明日再说。”
将军府在城东,四合堂却在城南,便是坐马车,来回也得花上一个时辰。若玉珠再把那一整包冰片,都磨成阮舒秋所要求的细粉,还得用上一个时辰。
到了那会儿,说不得已经是三更天了,而阮舒秋夜间又从来没有需要婢女服侍的习惯,自然也不必玉珠去了。
“是。”
玉珠福了福身子,便转身往马厩的地方走去。
婢仆出行虽然不能用马车,但是马厩里却还停有一辆青蓬的小驴车,是他们这等人也可以借了用来代步的,不然,光靠玉珠用两只脚走,那真是走到天亮,怕是都不一定能走的回来。
见玉珠应声离开,阮舒秋也不再多做理会,转身便往自己屋子所处的后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