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虽然年幼,却是难得的懂事,而且如今还有三位太傅教导,我也省心许多。”
在魏老夫人面前,池玉迢从不自称‘哀家’,也不会摆出上位者的态度,讲话时就如一个普通小辈般随意又亲近,在外人看来,太后是在用这种方式讨好魏家,却无人明白她的私心。
“不过,不瞒老夫人,眼下正是因为太傅一事,我才特意跟着陛下一道来了魏府。”
池玉迢知道,如果魏府还有一个人能管得住魏昭这个倔强的小老头,那必定是魏老夫人这位魏昭早年亏欠甚多的妻子。
出于私情,池玉迢不愿意让魏昭强撑着病体继续教导幼帝,这会让她死后无颜去面对旧人,但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如果魏昭退下,空出太傅一职,方忍顾插手的可能性太高了。
皇权可以示弱一时,却绝对不能当真被架空,成为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空壳子’,更别提,幼帝还是她一枚最为重要的‘棋子’。
所以,若是能说服魏老夫人,那么魏老大人一处的阻力便会小很多,而且如果能明了她的苦衷,老夫人说不定还能令老大人同意暂时保留太傅的头衔。
“若是说得不当,请老夫人莫怪,但是老大人的身体眼下如此,此后应当以保养为重,可陛下年幼,精力旺盛在所难免,老大人要教导陛下,不免费心费力,怕是负担太重......”
“咳咳......”
正说着话,床上却响起了沉闷地干咳声,池玉迢转过头,那么一瞬间,仿佛某种难以言说的力量回到了这副即将枯朽的躯体中,于是,睁开眼的刹那,犹如猛虎苏醒,迟暮病弱的老者,又成为了那个在战场上统御千军,弹指间便决定下万人生死,为盛朝社稷带来百年安稳的常胜将军——虽然依旧无力起身。
“太后不必多言,魏昭这把老骨头,的确无力再承担太傅一职的重任。”
早就预料到这一句话的池玉迢有些无奈,因为不曾预料到魏昭会在半路醒来,还不及说服魏老夫人为自己敲边鼓,她实在是没有把握能让这位性子倔强的老人同意做一个挂名的‘太傅’,不过该劝的还是得劝,若是让老大人将此事一口咬死了,那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谁知这劝解还没说出口,老将军自己却接上了话。
“所以老臣有一个合适的接替人选,却不知太后是否有胆量答应让他当这个太傅。”
不只是池玉迢,连魏老夫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魏昭的确性子倔强,还有着一些说不出的牛心古怪,但是魏老夫人却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忠于盛朝,忠于皇权,忠于那位对他有着知遇之恩的先帝和对方的子嗣,可眼前这个正用着拙劣激将法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夫君,那个魏昭么?
池玉迢倒不是因为魏昭眼下突然激进的态度而吃惊,她奇怪的是,为什么对这件事,魏昭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甚至在自己开口的刹那,对方连接任的人选都为她预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