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抵在门上,王溪抬起没有捏着草药的右手,从中指往下的三个手指不受她控制地不断抽搐着,然后被另一只手紧紧捏成拳。
晒干的艾草落了一地,在门板的阴影下就像是针落入了大海一般,瞬间没了踪影。
只是杀人而已......
这样无力地安慰着自己,却无法驱散残留在眼中的画面。
银白色的圆月,以及比月光还要闪耀的剑身,刃上仅有的几点暗处泛着红色光晕,沿着银线缓缓移动,高大男子转过头来的那刻,杀气未退,阴影也无法遮掩彻底的寒光笼罩身周,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月下噬人的猛虎,随时都准备扑上前来撕裂她的喉咙。
上一个世界乱箭穿身的阴影尚未褪去,可那种突如其来的剧痛,远没有直视死亡来得令人生畏。
那一刻,不是她不想动,是根本被骇在了原地,吓得无法动弹。
后宫中也有人命的阴私,却都是暗地里谋划,哪怕害得对方家破人亡,全族流放,也不曾见到过如此真刀真枪动起手来的血腥画面。
而在‘王溪’的记忆里,继承父亲的衣钵,正式开始挂名行医,也不过就是数年前的事,加上此地也只不过是个小村庄,最大的事,也不过是哪家的孩子不注意,被山上捕虎,猎猪的铁架子,夹到了腿之类的罢了,又怎么会眼见到这种。
所以今天这一幕,真将她吓得不轻。
‘只是死人而已,这样就吓到了?上个世界你可是‘亲手’害死了伍康青,怎么如今还会怕一个死人?’
她怕得,又岂是那个死人?
来到这个地方几日来,鹊桥的声音第一次在脑袋里响起,然而池玉迢却并没有理会这个此刻带着些幸灾乐祸,显然在一边看热闹已经看了许久的‘小人’。
一定是刚才的画面让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影响到了对方。
立刻觉察了鹊桥出现的原因,只是这会儿,池玉迢还真需要有一个人能和她说说话,分散下思绪。
‘没关系,人已经带着尸体走得远了,想来是去抛尸了。’
听了这话,池玉迢沉默了一会儿,确认对方没有必要冒着自己被发现的风险欺骗她,这才开口问道。
“你能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这要感谢你在第一个世界里的‘努力’,我的力量稍微有一点回复,虽然别的用处没有,但是感应一下某个人是不是在一定范围内,还是办得到的。这个世界里的人,功夫再怎么厉害,隔着一里距离的低声说话,估计也是听不见的,你就放心吧。’
努力?池玉迢都开始怀疑鹊桥是不是在嘲讽她了。
除了拉着一个无辜的人一道送死之外,她几乎什么都没做,何谈‘努力’?
还有这个世界的人?难道有世界存在着即使隔着一里地说话,对方也能听到的人?
思绪一被打岔,身上那种汗毛战栗的感觉,总算是渐渐消退。
不管坐到过多高的位置,说白了,池玉迢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除了第一个世界的有意为之,实际上,也是不知者无畏,其实对死亡这件事,她还是心怀畏惧的。
但是按照目前的趋势看来,难不成以后每个晚上‘做梦’,她都要死一遍?
回忆起之前的‘惨烈’,池玉迢第一次对这样的旅途,开始心生不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