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二十六年,二藩谋逆案发,顾家被姻亲所累,阖门皆丧。
比她大三岁的顾子青,在那个时候应当只有十五岁,可池玉迢记得送到自己手上的情报所写,方忍顾是在武烈二十八年的时候,才以亲兵的身份跟着魏昭出征,当年是十七岁。
虽然年纪对得上,可中间却空白了整整两年,所以他竟是躲到了他外祖母的娘家,方家那里?方家竟也同意了?那原来的方忍顾呢?不,不定连方忍顾这个饶存在,都是子虚乌有的。方忍顾,方忍顾,难道这个名字不会太奇怪了么?
等等,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到底,自己只是听了几段似是而非的经历,便将他们当做是一个人。
若是方忍顾所听的这一切,是从顾子青那里得知,如今,又将其当做自己的过往了出来,也并非不可能。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只是为了应付晋玮的问题,还有无数答案可以选择,又何必演上这样一场戏码?他已是摄政王,难道还要靠这番辞来博人同情么?尤其还得那般情真意切,连细节都毫无错漏
得知了鹊桥存在的时候,她本以为方忍鼓性情大变,不定和鹊桥的族人有什么关系,可如今想来,他行事作风改变的时机,正是在先帝病故的时候。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下令杀害他全家的仇人已死?
不对,方忍鼓举动看不出有哪里像是大仇得报的快意,更像是怒火无处宣泄的肆意妄为。
是因为没有手刃仇家?
可先帝召他回京的时候,他打可以直接领着二十万大军包围京师,逼先帝自裁。相信京中这些吃惯了精米细面,享惯了高床软枕的花架子,没有一个能在他统领的铁骑手上,扛得了一个回合,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便是如今,他也可以以兵权逼迫幼帝退位,用这座江山来祭奠顾家枉死的数百英灵,他又为什么不这么做?
脑海中已是一团乱麻,池玉迢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希望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那么顾子青明明还活着,如今又是手掌大权的摄政王,只要有心,又怎么会不知道当初在安阳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就是如今身为太后的自己,可他从来不曾过什么,表现过什么,反而处处和自己针锋相对
不,他们不可能是一个人,顾子青,记忆中那个温柔正直又有些腼腆的少年,即使经历了再残酷的世事,也绝对不会这样对待曾经与他相熟的她。
确认了事实,头脑便瞬间冷静了下来,池玉迢合拢手中的武烈本纪,一边嘲笑自己当太后当了这么多年,居然还会被几句话轻易动摇,一边转回御案后坐下,取出奏折看了起来。
只是到底心湖已乱,草草批阅了几本无关痛痒的折子,池玉迢便再也看不下去了,用过午膳便回了寝宫,不顾绢娥劝阻将自己灌了个伶仃大醉,双眼一合倒在塌上,便不省了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