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迢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她总是无法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倔强。
“冯广堂,你可认罪?”
这是冯广堂的最后一次机会,因为池玉迢真的不喜欢这种死撑着不肯松口,也不肯服输的性格,若是对方真的想当英雄,她也不会吝啬于给予这样的机会。
所有人,包括坐在池玉迢下首的晋玮,都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将目光放在了冯广堂身上。
“臣,认罪。”
为了这个因为一时任性,而即将以自己下半生的顺遂作为代价的年轻人,终是有人升起了一点点的怜悯于是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幽幽地叹了口气。
池玉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顺府尹见状,连忙冲着上位一行礼,然后扯过冯广堂就要离开清正大殿。
“等等!”
一直跪在地上的赵将军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
他本来就是个粗人,个性鲁莽冲动,又有些心直口快,早就不耐烦冯广堂这样死鸭子嘴硬的态度,于是直接冲过去,一把拉住这个自己早早内定下的女婿,直接拽着对方往回走,力量之大,甚至连抓着冯广堂胳膊的顺府府尹,也一起被拽到了大殿中央。
“臭子,给我跪下向太后认错,呸,认什么错,你根本没有错,都是那个地痞无赖的错!”
几日不曾好好进食饮水的冯广堂,一把就被生生按跪在霖砖上,可那张嘴就和浇了铁水一样,死活就是张不开。
“赵将军,牛不喝水,强按头也是毫无作用的,还是你希望哀家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就这样赦免冯广堂的罪行?”
“臣不敢,但是臣知道这里头一定是有内情的,冯广堂是臣从看着长大的,他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的亲眷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对方随意攀咬诬陷的!”
“可连他本冉此刻都不曾出口为自己的罪行辩驳过,你又怎么能保证他绝对不知内情。”
“臣,臣”
一味胡搅蛮缠的赵将军终于词穷,紧紧拉着冯广堂的手,在对方长久以来的沉默下,终于无力地松开。
就在池玉迢准备再次张口的同时,殿外突然传来了沉闷的鼓声,一下又一下,像是远方的响雷在云层里翻腾。
平常的鼓,极难敲出这样响亮、沉重又连绵不绝的音色,更别提哪个平头百姓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在皇城门口敲锣打鼓。
被敲响的,是登闻鼓,是百姓有大的冤情难以申诉,不得不直面陛下求救时,才会敲响的鼓。可敲鼓只是第一步,敲鼓者还必须赤脚走过十米长的钉板,才能真正踏上清正大殿外头宽阔无比的广场。
看着急匆匆从殿外走入的太监,池玉迢问道。
“敲鼓者何人?”
“启禀太后,敲响登闻鼓者,乃是冯大饶母亲,冯卢氏。”
“娘!”
听到冯卢氏三个字,一直以来如同木偶般被人牵来牵去的冯广堂,像是突然被灌入了灵魂,他猛地站了起来,拔腿就往清正大殿外跑去。
这突发状况让文武百官都呆住了,尤其是刚才就站在冯广堂身侧的赵将军和顺府府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顺府府尹瞧瞧打量着高台上,只见珠帘前的陛下,还有珠帘后的太后,都安坐在龙椅、凤椅上,似乎并没有因为冯广堂的行为而觉得不快,他便也安静地等在了原地,而在场的文武百官,似乎也因为抱着相同的心态而渐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