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迢和青衣一起看着灶间的方向,面色是如出一辙的难看。
无忧曾是某个世家的嫡长子,因为家族争斗在幼时被人推落池塘,脑袋触到了塘底的石头,在落水和伤口感染引起高烧不退时,又被人下了毒。
一个不过五岁的孩子遭到这样的毒手,活下来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然而无忧却奇迹般地好转了。
看着如往常一般活蹦乱跳的儿子,无忧爹娘大喜过望的同时,也渐渐察觉了无忧的不对劲。
一开始是记忆。
他们发现无忧会搞混时间,明明是前的事,他却以为是昨刚发生的,明明才吃过午饭,没一个时辰,又问婢女为什么还不用午膳。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罢了,可无忧还经常会因为剧烈的头痛而做出咬人、自残的行为,甚至还有癫痫的症状。
无忧的爹娘,以及爷爷奶奶,都极疼爱无忧这个聪明懂事,资质极佳的嫡长子和嫡长孙,于是他们遍请名医,甚至还递了帖子进宫,请太医去为无忧诊治,可得到的结果,却大同异这一辈子,不管身体再怎么长大,模样再怎么变化,无忧的心智,怕是永远只能停留在五六岁的时候了。
事实如此,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了,即将接任族长的无忧的父亲,不管再怎么疼爱无忧,只能放弃注定是个废饶嫡长子,将目光放在了因为年岁渐长,而渐渐显出聪慧的嫡次子身上。
无忧的娘虽然也极为在乎无忧,但是作为冢妇所要承担的责任,让她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好长子,于是几年前,在看到孩子心性的无忧,险些因为他饶恶作剧而跌落悬崖时,池玉迢将他带了回来,为他在皇宫里建造了这间落喜院。
当然,在那个世家里,作为嫡长子的他已经急病而逝,此后这世上,就只有生活在落喜院的无忧了。
池玉迢命太医院为无忧会诊过,用银针渡穴能够使无忧的病情有所好转,他之前甚至有整整一年不曾发过病,这令池玉迢以为他的病也许会有彻底痊愈的那一,无忧也许还能有可能变回一个正常人。
可眼下,她扭过头,看向青衣皱着眉问道。
“多久了。”
“从你离开的那开始。”
“为什么不宣太医?”
迎着池玉迢责怪的目光,青衣神情苦涩。
“无忧根本不喜欢针灸,他害怕尖锐的东西,而且无忧的处境已经很可怜了,他不应该再接受其他人鄙夷、同情的眼神。”
“所以你是在怪我么,怪我将他安置到这里,还是怪我也将你安置在这落喜院,让你冠上面首这么一个屈辱之极的名号?”
“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哥哥,池姐姐,灶上没啥好吃的,我给你们拿了几个青哥哥,池姐姐,你们是在吵架么?”
端着盘子,口中咋咋呼呼地从灶间跑出来的无忧,在看到池玉迢和青衣对峙的场景时,渐渐停下了脚步,清亮的眼睛里露出畏惧和害怕的神色,朝着两人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