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合璧有很多话想和青女。

他的爹娘早亡，是老阁主，他的爷爷，一手将他养大，然而爷爷是个冷铁一样的性子，虽然从到大不曾打骂过他，却也很少给他笑脸，偶尔看向他时那带着失望的目光，甚如毒针一般扎在心头。

后来，爷爷挑选出了青女，与他一般被带在身边。

和他不同的是，青女做错了，爷爷会骂她，会罚她，态度比之于他，更为苛刻和严厉。

可看着青女和爷爷一应一答，你来我往的模样，莫名的艳羡却浮现在他的心头。

后来爷爷走了，只剩下青女在他身边。

看着性格和神态几乎和爷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青女，他总是很厌烦，尤其是他也隐隐明白爷爷将青女待在身边的意思后，便更讨厌这个常年几乎都面无表情的女人。

不，青女根本没办法被称为女人，她更像一个死人，一把长剑，一个物件之类的什么东西，冰冷坚硬，毫无感情，就像这座充满血气和死意的幽冥阁，就像他的爷爷。

所以，在看到鲜活得像是与幽冥阁，乃至与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赵语燕，他好像一瞬间明白了自己一直缺少的那部分到底是什么。

事实证明，赵语燕的确如他猜测的那般，时常口出惊人之语，那些马行空、古怪离奇的想法和主意，总是令他不自觉地笑出声来，那些欢声笑语，仿佛冲淡了那荒废在二十多年枯坐中的无聊和寂寞。

一开始的日子，真得是再开心也没有了。

可渐渐地，当赵语燕生出想要离开幽冥阁，到外头去看看的念头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不管他解释了多少次，赵语燕似乎一直没办法理解他所危险的涵义，仿佛幽冥阁之外有什么东西正在强烈地吸引着她的注意，而赵语燕身上，最开始让他所欣赏的优点，也成为了缺点。

她固执、任性、蛮不讲理，总是要求他无时无刻地关心着她的需求和想法，甚至希望他成为什么二十四孝男朋友？

直到某一次，赵语燕漏了嘴，什么这是她的世界，还有更多好男人在外面等着她之类不着边际的话，终于把他彻底惹恼了。

他以为自己给了赵语燕足够的深情，可笑的是，赵语燕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居然还想着去外面找男人？

曾经那个在他眼中无一处不可爱的女子，变成了一个最真实不过的赵语燕，于是他们开始每无意义地争吵着，甚至他也想过就这么让对方出去，去碰壁，去受挫，甚至遭遇危险，可最终，他还是狠不下心。

可突然间，赵语燕的态度改变了，他们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最开始刚相遇的时候，不，甚至比那个时候更要甜蜜和开心。

所以为了让这一刻的平静维持下去，他对赵语燕真的做到了百依百顺，甚至连对方打着他的名号，将青女使唤地几乎脚不沾地，他也视而不见。

然而还不到一个月，赵语燕就原形毕露。

比起之前只是为了出不出门而吵架，如今任何事，都能引起她的怒火，还有怀疑猜忌的目光。

他累了，真的累了，可就当他下意识回过身，想和那个一直如同影子般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抱怨时，他才发现对方早已不在那个位置很久了青女成了他为平息赵语燕的怒火而奉上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