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晋玮算是有磷气,他板起脸,对着面色涨得通红的刘三德道。
“刘卿家,圣人有云,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若是你的女儿也被夫家这样对待,你难道会不觉得心疼么?难道你不会上门去为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么?难道你就这样任由自己的女儿被继子毒打,甚至卖掉?”
是的,冯寡妇的爹娘就是坐视自己的女儿被夫家虐待,被毒打,甚至被卖掉,都不愿意,或者不敢,上门为女儿讨个公道。
可这么打脸的话,谁都不敢冲着晋玮,毕竟不管那到底是个几岁的孩子,他所代表的,是这盛朝最至高无上的权力,就算对方随意一句玩笑话,都可以让他们这些爷爷辈级的人物,分分钟脑袋落地。
听了这话,刘三德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毕竟比起刚才摄政王的字字诛心,皇帝这话简直就是个自带垫脚的软梯啊,于是他连忙往前一步,跪伏在地,大声喊道。
“陛下所言甚是,是臣年老糊涂了,臣有错,请陛下重重地责罚臣吧。”
刚才还着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这会儿晋玮自然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他的本意也只是为了替太后出一口气,所以这会儿见刘三德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五体投地地跪在冰凉的石面上,一时又有些于心不忍,便赶紧将人唤了起来。
之后众臣又是一番歌功颂德,总算是把这一幕揭了过去,接着,所有人都像是没事人一样,打瞌睡的打瞌睡,禀事的禀事,讲悄悄话的讲悄悄话,只除站在文官队列里,像是带着什么厄运一样被四周的同僚隐隐避开,面色灰白,神情委顿的刘三德。
金榜题名后,刘三德一直顺风顺水,他几乎就将这京师当做了自己下,却没想到会当凌绝顶时,从身后被人一脚踹了下去。
第一次碰到钉子,还叫这钉子扎得头破血流,刘三德此刻才突然明白,原来这当官,并不是他一直以为的那么容易的事。
将整件事都讲了一遍,晋玮那股兴奋劲也隐隐消退了。他仿佛这会儿才意识过来,其实刘三德的服软,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最大的功臣在方太傅,自己纯粹就是捡了个便宜。
想到自己刚才的邀功,晋玮闹了个大红脸,挨在池玉迢身边,一时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该什么。
“陛下做得极好。”
池玉迢弯着唇角,神情温和。
“对眼高于顶,渐渐失了臣子本分之人,必须及时敲打,却又不可太过,免得对方恼羞成怒,和陛下离心离德,让人有可乘之机。”
晋玮松了口气,可内心又有些不出的失落。
“母后。”
“怎么了?”
如果您有自己亲生的公主或者皇子,您也会像如今对待我一样对待他们么?
可看着池玉迢那张从头至尾,神情都不曾有过太多变化的面容,晋玮收回了想要问出连他自己都觉得傻的问题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