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瞧向薄寿,面无表情,话口气却含着薄怒。
“你哪一句话提到我成熟稳重了,你刚才的明明是我的年纪应该再翻个倍。”
不管什么样的女子,年纪这个话题果然提不得。
薄寿再一次亲身验证这个至理名言,然后冲芸香赔着笑脸。
“是我错了,我口无遮拦,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个伤病员计较。”
“毛病。”
对薄寿这个典型的抖性格,芸香有些无语地轻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扯着自己外衣的袖子。
“行了,我不和你计较,松手,我到书桌后头去坐着。”
“这么暗的光,别看了,对眼睛不好,和我话吧。”
芸香伸出手搭在薄寿的手腕上,薄寿就感觉那软软的,微凉的指头在内侧捏了几下,自己的手就好像麻了一样全无力气,被对方轻而易举地从袖子上扯了下来。
“你会点穴?!”
“只是捏了你的麻筋。”
听到薄寿兴奋的语气,芸香强忍着对伤残人士拳脚相加的冲动,走回书桌后头,取下灯罩,拿起一边的银挑,拨了拨灯芯。
橙红色的火光骤然亮了几分,印在那张干净秀美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红色薄纱,薄寿竟觉得自己有些看痴了。
将灯罩又盖回去,芸香拿起书凑到灯旁,静静地看着上面明褒暗讽的四格漫画。
“不然你多点几盏灯吧。”
“屋子弄那么亮堂你怎么睡。”
她懒得抬头,明明是关心饶话,出口时却是满满的不耐烦。
薄寿忍着痛,又翻过身子躺平,因为伤在胸腹,虽然缝了针,可连呼吸都会触及伤口。
“疼得睡不着。”
实话实的口吻,听着可怜兮兮。
“闭上眼,慢慢呼吸,总会睡着的。”
可惜某人毫无同情心。
屋内静了一会儿,便有人开口,打破了沉寂。
“我朋友请我出去喝酒,他他妻子有了身孕,但是还不满三个月,不好大肆庆贺,就偷偷请了我一个人。”
“我敬他酒,他也站起来回敬我,下一秒,就有一枚子弹穿透他的胸膛,射在了我的胸口。”
“他爹娘年过半百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从宠得他极不像话,几乎都成了这城里的一霸。后来他要成亲,可他名声太坏了,中意的姑娘不愿意嫁,他几乎踏破了对方的门槛,才求得姑娘的父母同意。”
“他和我,他知道自己是个废物,不怪人家的爹娘看不中他,可既然娶到了自己心上的姑娘,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对方幸福。”
“他才二十一,成亲半年,孩子才一个多月,起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时,他笑得像个傻子……”
“是我害死了他。”
到最后,讲话的声音几乎已经听不见,只能听到隐忍的,沉重的,如同悲痛恸哭的呼吸声。
“凶手不一定是冲着你来的,不定你才是那个被牵连的人呢?”
薄寿摇了摇头,也不管他身后之人看不看得到。
“那个时候我对上了她的眼睛,如果对方本来就是冲着我朋友去的,得手之后就算没有觉得高兴或者得意,可眼睛里也不应该只有震惊和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