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忍顾站在窗前,如同故意的一般,太后大行的队伍竟然从他府前经过,院落再深,也抵挡不住阵阵哭声刺耳,一时越发心烦意乱。
“将军!”
身后突然有人出声,方忍顾不曾回头,低声喝问。
“东西呢!”
跪在方忍顾身后之人,手已经伸进了衣襟内,可神色有些犹豫,可他没胆子销毁怀里的东西,也没那个本事将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处理掉,最后还是咬牙,将一封厚厚的书信递了上去。
其实书信里的内容,就是太后的过往。
其实,方忍顾以前也派人查过太后一次,可那时,主要是针对这个女人进宫之后的所作所为,而这次,却是往更早之前查了查,诸如太后的身世,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之类的。
方忍顾拿过,撕开封口,入目第一行字,他就瞪大了眼睛。
太后,池家嫡长女,闺名玉迢,生于安阳
前一次调查,对方已经当上了太后,作为身份地位最高的女子,闺名则成了禁忌,一般人根本无法得知,加上方忍顾只想知道这女人到底做了什么,又在谋划些什么,对她的身份根本毫不在意,所以只知道对方原本是个偏远地方的官家女子,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池玉迢?安阳?
恍惚中,方忍顾似乎能听见有个带着几分俏皮,几分高傲的声音说着。
乳母说,官家小姐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外人,所以我只告诉你我叫什么,我叫玉迢,你可记住了?
不是姓俞,而是名中带玉!
捏着书信的手骤然握紧,方忍顾深吸几口气。
不,这说不定只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错觉,安阳的官家女子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十几年来流落各地,许多人甚至尸骨无存、无声无息地死去,而自己千方百计要找的人,怎么可能偏巧就是她?
方忍顾一边嗤笑自己的想法,一边强忍着撕碎手中纸张的念头,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
越看,那张刀削斧刻般的脸上,神情便越是难看,在看到某一句话的时候,纸被他捏得吱吱作响,如同要被捏碎了一般。
年十二,结交顾家嫡长子轩,同年,母丧,次年,父另娶继室,顾家受先帝夺情起复,归京
顾家嫡长子轩,顾轩
一声脆响,十几页的信纸一角,直接被他用手劲按穿了一个指印出来,写满娟秀小字,也承载了一个女人精彩而又短暂三十年人生的白纸,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出去。”
明明是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跪在地上之人却身子一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身体已经下意识动了起来,只是眨眼就从屋中消失,竟是为了逃离方忍顾的低气压,不自觉连轻功都用上了。
方忍顾呼吸沉重,站在原地,几乎要石化,下一刻,他突然暴起,将一旁书桌上的物件全部扫落在地。
不够,不够!
他直接飞起一脚,将几十斤重的红木书案踹飞,又一把扯倒紧贴在墙上的书架和八宝架,脑海里满是那女人癫狂的笑声,和最后一句话。
这杯毒酒,我就是想要,送你去见她,可惜,你不喝,那我就只能,自己去了。
他竟不曾听出这话里的清醒和绝望!
悲极痛极,方忍顾咆哮出声,可啸到一半,胸口剧痛,猛地一口血花从口中喷溅而出,人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