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玉舞吃罢早膳,这才让刘妈妈把红鹃云雁叫进来。
“云燕、红绢见过大小姐。”两个婢女齐齐向秦玉舞见礼,被这个不得宠的丑小姐晾了一夜,两人心里多少是有气的,加上两人都是大夫人派来的人,自觉身份高,于是都是半蹲了蹲膝盖,并没有跪地磕头。
秦玉舞倚在榻上不动声色的瞧着眼前这两人,见她们一个桃花面眉眼皆含风情,一个身如细柳婀娜多姿,又是十六七岁最好的年华,俊俏的叫人挪不开眼,只是二人面上都有着一丝不甘和不屑。心底已是明白了过来,只怕林氏是故意趁机将此二人打发过来的,这样好的美人,若是在林氏那房留着,难免便入了秦明春的眼,爬床上位。而二人原本是随在林氏身边的丫头,突然被拨到她这个不受宠又无钱无势的丑小姐身边,莫说没了勾引秦明春的机会,便是提拔获赏的机会也没了,心底又怎会痛快?
不似先前对待珍儿珠儿一般让她们感受到威压,秦玉舞不仅对两人的不尊恍若未见,还急忙起身作势要去搀扶两人:“两位姐姐快起来吧,母亲拨了两位姐姐过来伺候我,我心底本已感激不已,两位姐姐就莫再和我见外了。”
云燕和红绢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没有料到秦玉舞会对两人如此客气。不过转念一想,她一个不受宠的不祥丑小姐,自然是要仰仗林氏的鼻息过日子,怎么可能不拉拢两人?心中便已是安定了,径自起了身,站在原地道了谢:“小姐身子不好,便好好躺着吧。我们奉夫人的吩咐,一定会好好伺候小姐您的。”
“母亲有心,劳烦两位姐姐了。”秦玉舞一脸谦卑感激之色,又拿出早已备下的两封红包递给两人,“这是一点见面礼,还请两位姐姐收下。”
云燕和红绢见秦玉舞亲自打赏,嘴上推辞了两句,便接过来,暗暗掂量了一下,却是不菲,只觉得这丑小姐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穷酸,心底俱是高兴了不少。
“以后我院中的事情,还请两位姐姐多多费心。”秦玉舞笑眯眯的说,又对珍儿道,“珍儿,你与珠儿都是伺候人的新手,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要多多向两位姐姐学习,知道么?”
三人自是满口答应下来,便告退了下去。秦玉舞瞧着走在最后的珍儿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嘴角浮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她已经点明了,之后就看她们怎么去做了。珍儿和珠儿若是个精明的,必定会有法子满足她的所想。若不是精明的,或者害怕惹事而不出头,那也没什么再继续培养的必要了。
第二日,秦玉舞带着刘妈妈如常去贾氏院子里请安,在门外碰见了林氏携着秦玉乔和秦玉飞两姐弟过来给贾氏请安。林氏瞧见秦玉舞,脸色就有些沉。秦玉舞满脸微笑的屈膝行礼,让林氏和秦玉乔秦玉飞先进门,然后才带着刘妈妈进去。
屋里头有些闷热,贾氏端坐在上座,正在缓缓的饮着热茶。林氏几人问过安,寻了位子坐。秦玉舞上前,对着贾氏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贾氏面色淡淡的叫她起来,秦玉舞谢过后,又恭敬的向林氏行了礼,得了起身,这才起来,却并没有走,嘴里说着“好久不见祖母,玉舞陪祖母说说话”,也走到一旁的空位上坐下。
林氏几人见她居然主动要留下来与贾氏说话,顿时都微微皱起了眉,瞧着她的眼神也都不善起来,不知她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贾氏房里的丫头金秋捧了朱红漆的木托盘上来,将茶盏送到各人的桌上,秦玉舞端起来喝了一口,见林氏几人瞧她在场,居然都不打算先开口说话,于是抿嘴笑着道:“祖母,玉舞今日想要向祖母求样东西。”
一开口却是要东西,叫贾氏的面色微微一变,一旁的赵妈妈也是微微皱了眉,瞧向秦玉舞,心里忖道:前几日方才觉得这大小姐懂事了,怎得今日又回头了?
林氏脸上浮起讥讽笑色,尖声斥道:“这一大早的就问老太太要东西,平日里学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
秦玉舞急忙起身跪下,眼底浮起一丝委屈,却是忍着不肯表露出来,低声认错道:“母亲教训的是,玉舞错了。因这样东西只有祖母有,玉舞这才想着趁向祖母问安时求过来。”
贾氏虽然不喜秦玉舞,可更不喜在她的屋子,她还没开口斥话,林氏便先摆出了主母的姿态。
“起来说话,别动不动就跪着,你是秦府的大小姐!”贾氏冷声道。
“是。”秦玉舞起身,站着回话。
“你说只有我这里有,是什么东西?”贾氏问。
“回祖母的话,是佛经。”秦玉舞不慌不忙的说道。
“哦?”贾氏的眼底浮起一丝讶然,似乎没有料到秦玉舞居然要的是这样东西。
“之前玉舞生了水痘,结果被大夫误诊为天花,差点小命不保。刘妈妈说玉舞这次能化险为夷,一定是因为祖母诵经念佛感动了佛祖,让秦家老小得到了佛祖的辟佑。玉舞听了觉得甚是有理,便想与祖母讨些佛经诚心诚意亲手抄写,来聊表内心的感恩和感谢之意。”
贾氏听了秦玉舞的一席话,脸上已浮起了淡淡的笑意。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却有如此一番恩举,心里只觉甚是欣慰。
“是个有心的孩子。”扫了一旁脸色难看的林氏一眼,对秦玉舞点头,道,“一会儿给你拿两卷经书回去,抄好了送过来供奉在佛堂吧。”
“是。”秦玉舞欢喜的行礼道谢,抬眼只见林氏的脸色已难看无比,心里暗忖:这便受不了了,接下来可还有好戏呢。
声色不露的坐下来,笑着道:“祖母,玉舞还有一事相求。”
因佛经一事,贾氏对秦玉舞已是大有改观,点头示意她说。
秦玉舞眼睛望向林氏,道:“方才母亲责骂玉舞不知规矩,玉舞甚是难过。想着以前只顾着玩闹,伤了母亲的心,让母亲失望的不肯再教玉舞规矩,心底已是后悔不已。玉舞毕竟是长女,若是在自家不懂规矩,还有祖母和母亲护着,若以后在外边丢了规矩,那可就是丢了秦家的脸面,实在是大罪过。所以,玉舞想求祖母指派个教习嫲嫲,重新教玉舞学规矩。”
贾氏哪里不知道林氏故意放任秦玉舞不学规矩之事,只是以前心里对这个面相丑陋的长孙女不喜,便也睁只眼闭只眼只做不知,此时见秦玉舞提了出来,字字句句却都只怪自己,没有针对林氏,心底已是有了一丝愧疚。她这个被忽略了太久的孙女,分明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儿。
“你想的很对,规矩关乎着秦府的脸面,怎能不教不学呢!”贾氏语气重了一下,道:“既然你求到我跟前来了,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谢祖母。”秦玉舞脸上的笑容更浓。
林氏的脸气的青白。这臭丫头,居然当着她的面在老夫人跟前告她的状!决不能容她!
“玉舞还要感谢祖母送了珍儿和珠儿给我,也要感谢母亲送了云燕和红鹃两位姐姐过来。”秦玉舞笑意盈盈的向贾氏和林氏道谢,话锋一转,望着林氏道,“母亲,之前红绫姐姐出嫁,母亲给红绫姐姐添了不少嫁妆,不知这准备的嫁妆可有什么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