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却语塞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掉进了秦玉舞的坑中。若是她回答是护卫,那府中的护卫就会担上护卫不利的罪名而被全部撤换,她好不容易安插的心腹则会被全盘拔起,势力大损;若是她回答是家丁,那势必会引起贾氏和秦明春怀疑,若是因此将她和此次山贼事件牵连在一起,只怕也会让她没好果子吃。这死丫头,竟然如此诡诈!真是小瞧了她!
“母亲?在想什么呢?这么难回答?”秦玉舞可不容林氏权衡利弊,毫不客气的点破。
秦明春和贾氏的目光也冰冷的落在林氏身上,看的林氏额际冷汗涔涔而下,她指甲掐进手心来稳住心神,嘴角扬起一抹笑道:“瞧我这记性,竟然记混淆了。当日随行的确实是家丁。”
“哦?母亲为何明明府中有护卫却不带,而带那几个手不拿刃的家丁?”秦玉舞紧追不舍的问。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秦明春脸色阴沉的可怕。
林氏心里一寒颤,嘴上硬道:“我还不是为了秦府名誉考虑,不想落个招摇的闲话,所以才挑了几名身强力壮的家丁随行。谁曾想居然遇见这样的事情。”
不想招摇?前不久是谁在秦明春平叛宴席上珠光宝气出尽风头的?这借口,骗鬼呢!秦玉舞眼底浮起一抹讥诮,脸上却是不显露,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母亲顾虑的是。”
林氏见秦玉舞竟然附和,顿时如抓住了救命绳索,忙不迭的点头道:“是啊,秦府家大业大,行事可不能落了旁人口实。”
秦玉舞瞧着林氏,话锋却是一转:“对了,先前因为手臂受伤,伤口疼的紧,我倒是忘了一件事。当日我追着那山贼进树林,那歹人以为我必死无疑,所以对我说出他们并非碰巧劫财,而是有人拿钱买我性命……”
贾氏和秦明春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就像是强风暴雨欲来的天空,黑沉的吓人。
“玉舞,你说的可是真的?”秦明春低沉着声音问。但任谁都能听出来里面的滔天怒意。
“千真万确!”秦玉舞点头,脸上浮起一丝后怕,道,“幸亏秦家先祖保佑,我没有命丧歹人之手,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会有谁要我的性命呢?”说着拿一双眼睛看向秦明春,道,“父亲,您在外可是有树什么敌人么?真是后怕啊,那车上还有祖母和小弟呢!若是真让那歹人得了手,只怕……”秦玉舞身子发了个抖,不敢再说下去。
“真是好啊,竟敢算计至此!”贾氏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吓人。“若是真如玉舞所言,那这府中藏匿的小鬼可真不少啊!”既然那些山贼就是奔着她们来的,那她们出行的事情是谁泄密出去的?这幕后的操控人,是谁?贾氏的目光凉凉的落在一旁的林氏身上。不带护卫带家丁?哼哼,这其中的算计又有多少呢?
林氏一张脸惨白的吓人,指甲嵌进肉中也无法压制住她身子微微发抖,她用牙咬住舌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好一会儿才终于缓下来,然后才佯装镇定的露出吃惊的表情:“竟然还有这等事?玉舞,你怎么不早说?”
“母亲,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因为受了惊吓,又伤痛锥心,所以一时给忘记了。”秦玉舞眼眸含笑的淡然回答。“再说了,当时情况特殊,也许那歹人是青口白牙胡说呢?何况现在人也死了,死无对证了啊,所以我也没太在意。今日提了护卫一事,才忽然想起此事来呢。”装无辜,她擅长。
“此事可不是儿戏,你既然不能确定,又怎能信口胡说?”林氏没好气的冷哼。
“今日这事,玉舞你说的甚好!”贾氏冷冷的开口,“此事无论真假,都是一种警醒。这府中,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听到贾氏的话,林氏的那一张脸啊,一阵青一阵白,简直比落霞的天还要好看。
从竹青苑出来,秦玉舞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虽然她知道幕后凶手就是林氏,可无凭无据,若是说出来只会被林氏反咬一口是栽赃嫁祸,所以她只是点到即止,反而还会让贾氏和秦明春心里对林氏存了怀疑。只要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发芽壮大,将林氏在贾氏和秦明春心中的地位分崩离析。
回到荷苑不久,赵妈妈就领了两个人过来给秦玉舞见面,一个是从宫里请来的教养嫲嫲,另一个则是天京城内绣活一绝的苏绣娘。
“大小姐,这是老夫人特意请来的,带来给你瞧瞧。”
“让祖母费心了。”秦玉舞浅浅一笑,“请赵妈妈放心,玉舞绝对不负祖母的一番苦心。”
赵妈妈点点头,告辞出去了。秦玉舞看着面前的两位教养嫲嫲,心想找秦明春要那个人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落定,免得林氏又出什么狠招让她着道。
之后的几日,秦玉舞得闲就随宋嫲嫲学规矩,随苏绣娘学刺绣,因为贾氏也让秦玉乔一起学规矩,所以两人少不得碰面。
秦玉舞对秦玉乔有恨意,但现在面前的秦玉乔不过十一岁出头的年纪,还是个被宠娇的小姑娘,所以她也不会主动去对付她。当然,若是对方来招惹她,那另当别论。但很奇怪的是,明明每一回碰面,秦玉乔眼中有着浓浓的恨意和嫌恶,却居然也忍气吞声的不来招惹秦玉舞,想来是林氏刚刚吃了个哑巴亏,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吧。
秦玉舞便也懒得搭理秦玉乔,只当她是透明人,彻底忽视。
府中最近比较忙碌,抬妾进门的日子选在六月初六,因为是贾氏亲定的人,所以办的得体又体面。府中洋溢着喜气的气氛,唯独林氏的脸色惨白又黯淡,即使抹了粉含着笑,秦玉舞也从她的面皮下看见了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