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大喊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贾氏走进来,目光微寒的盯向地上的石榴。
那石榴哭哭啼啼的,倒一时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怎么回事!”贾氏看到躺在床上的贾姨娘,和床边埋首施针的杨大夫,一张脸已经阴沉的可怕。她心里浮起里一丝不祥,瞧着阵势,贾姨娘肚子中的孩子只怕是出事了!
“祖母放心,杨大夫说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保得住。”秦玉舞上前向贾氏行礼,一句话便解了贾氏心中的焦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贾氏的心稍稍回落了些,目光落在秦玉舞身上,带着探究之色。方才珍儿来院中请她来贾姨娘处时,她已经料到秦玉舞必定在这里。只是秦玉舞为何会在这里?
“祖母您先坐下,玉舞再向您禀报!”秦玉舞伸手搀住贾氏胳膊,扶着她走到桌边的凳子处坐下,然后示意身旁的珠儿将带着的丝线放到贾氏面前。
“这件事,还得从我在贾姨娘处得来的丝线说起……”秦玉舞便将午时在花园中遇到贾姨娘及之后的事简单明了的禀报了一遍,只是将她特意请杨大夫查验丝线说成是杨大夫给她复诊胳膊上的伤时,看见了桌上的丝线,才意外发现这丝线有问题。
“我发现这丝线有问题,半刻也不敢耽搁,生怕姨娘出事,于是便自作主张的带着杨大夫前来告知姨娘丝线有问题,又觉得这事太严重,必须要让祖母您知晓,便遣了珍儿去请您。不想过来姨娘这里,竟然发现姨娘满头大汗的歪倒在地上,我生怕姨娘及肚子里的弟弟有事,便自作主张让杨大夫出手相救了。”秦玉舞一气呵成的将事情说完。
贾氏一跺手中拐杖,咬牙切齿的道:“这是有人不想让这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呐!”
贾姨娘屋子里的丫环婆子顿时通通跪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了。发生了这种事,她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这件事势必会严查,而在她们伺候下发生这种事,难逃伺候不周的罪责。众人心中顿时将那始作俑者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底朝天。
正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秦玉舞和贾氏同时看向门口,就见青儿一脸佯装镇定的领着徐大夫和拎着药箱的药童走进来,只是脸色发白却是怎么也掩饰不掉。她走到贾氏面前,屈膝跪下向贾氏道:“老夫人,奴婢请了徐大夫来给姨娘诊治。”
贾氏目光在青儿身上停留了一下,目光落在身后向她躬身行礼的徐大夫身上。秦玉舞也在同时打量这徐大夫,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夫,见他年逾四十模样,长须淡眉,一身灰色布衫透出一股儒雅气。他身后的药童不过十来岁模样,身子骨孱瘦,便显得拎着的药箱格外大。
“既然徐大夫来了,那便与杨大夫一起去会诊吧!我老婆子只一句话,务必保住孩子!”贾氏面色沉静的说出让屋内人心紧的话。
徐大夫听了贾氏如此说,也不敢再耽搁,便道了声是,便走到床榻边加入诊治。
秦玉舞站在一旁,目光从徐大夫身上移到青儿身上,然后又移到石榴身上,目光无波,但却叫两位奴婢越加心惊胆颤。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再度响起了脚步声,因为屋子里的人都大气也不敢出,所以那脚步声格外的响亮,就像踩在人心间上似的,越来越近。秦玉舞垂下眼眸,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冷意,这唱戏的主角,看来是要登场了呢。
林氏迈进屋子时,看见的就是跪了一地的丫环婆子,这就让端坐在椅子上的贾氏和站在贾氏身旁的秦玉舞格外的打眼。她得到贾姨娘肚子出事的消息时,心里很是高兴了一阵,然后才决定摆出当家主母的姿态过来慰问,却进来才发现事情似乎和预想的不太一样。一旁的秦玉乔看见屋子里的人,倒是面色无惊,但秦玉舞还是眼尖的看见秦玉乔不自觉的将大拇指和小指曲握在一起。
这个动作,只有在秦玉乔紧张时才会出现,这是秦玉舞上一世时就发现了的秦玉乔的小习惯,但从不曾上心留意,现在忽然看见,秦玉舞一下就想起来了。秦玉乔为何紧张?秦玉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外表美艳却心毒如蛇蝎的妹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老夫人。”林氏向贾氏问安,秦玉乔也屈膝向贾氏问安,然后居然乖觉得向秦玉舞也行了礼。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玉舞越加肯定了心中所想,却是不动声色的向林氏行礼。
“姨娘这是怎么了?”秦玉乔眨着美艳的眼睛,一脸单纯的问。可毕竟年纪小阅历浅,即使极力控制,但那眉梢眼角里浮现的浅淡兴奋和紧张之色依然漏了痕迹。
秦玉舞看着秦玉乔,将她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分毫不露的看入眼中。秦玉乔察觉到秦玉舞的打量,转头过来与她相视,眼中飞快闪过厌恶之色,随即便傲慢的翻了白眼移开了目光。
“你们母女先寻地方坐下候着,一切待大夫诊治完了再说!”贾氏现在满心都系在贾姨娘和其肚中孩子上,哪里有心思回复,何况方才秦玉舞的一席禀报,让她意识到今日贾姨娘出事之蹊跷,这件事还不定最后是什么结果,所以她也需要安静一会儿,好好将这一切都理透彻。
“玉舞你也别一直站着,坐下吧。”
“是。”秦玉舞点头,在贾氏身旁的空位上坐下。贾氏都发了话,林氏和秦玉乔就算满肚子疑问,也都收了声,寻了地方坐下。满屋子的奴婢跪着越加大气不敢出,贾氏身边的赵妈妈遂带了金秋下去煮茶。
不一会儿,杨大夫的银针施完了,他伸手抹了额头上浸出来的薄汗,起身行至秦玉舞跟前行礼道:“大小姐,贾姨娘体内的药性已经被压制,我现在列方子,你遣人去抓药给贾姨娘煎服即可。”
秦玉舞转头看向贾氏,贾氏沉吟了一下,道:“既然是杨大夫先行的诊治,便按杨大夫药方抓药吧。不过自春盈怀上起便一直是徐大夫在请平安脉,所以这药方须的经徐大夫认可。”
秦玉舞便对杨大夫道:“杨大夫列方子吧。”
杨大夫便提笔墨开始列药方,方子写好后,请徐大夫过目,那徐大夫将方子看了一遍,便点头认可了。然后贾氏便指派了赵妈妈亲自领着金秋去抓药煎药。
等药的间隙,床上昏迷的贾姨娘徐徐醒转过来。她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激动的问:“我的孩子呢?孩子还在不在?”
贾氏上前抓住贾姨娘的手,柔声安抚道:“孩子没事,盈儿你别激动,小心再动了胎气。”
贾姨娘一看见贾氏,顿时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痛声哭道:“姑母,有人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您要为春盈做主啊!”
这句话一喊出来,无疑便是将事情明摆在了众人面前。林氏正将将走到床边,还来不及开口表示自己的关怀之情,就被贾姨娘这一句话给说的怔了神,随即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这姨娘在老夫人面前这样告状,且不说合不合适,这都是在打她的脸啊。有人要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大家想到的第一个人一定就是她,即便不是她,她也要背负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
这该死的贱货,竟然张口告状,真是不要脸!林氏脸都差点气歪了。偏偏,这件事还真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要行这蠢事!
“到底怎么回事?盈儿你且说出来,若是真有人要害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我决不轻饶对方!”贾氏厉声说。
贾姨娘闻言,泪落的更凶了,抽抽泣泣的不吭声,那跪着的青儿见状,忽然伸手指向端坐着的秦玉舞,大喊道:“大小姐,你好狠的心,竟然妄图毒害贾姨娘肚中的小少爷!”
这冷不丁的一声指责,顿时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引到了秦玉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