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将罗家的架出去看起来!”秦玉舞当机立断的呵斥。
罗家的自己起身,一边往后退,一边求饶道“大小姐,姨娘,奴婢这不是天花,只是贪嘴吃了野菜起的皮疹,过两日就会好,求主子们开恩,别赶奴婢走……”
“你且去外面侯着,总不能听你一面之词。”秦玉舞斥道,“石榴,着人将她看住了。”
“是。”石榴虽然也脸色惨白,但此时也只能硬起头皮去做事。她是贾姨娘的卖身奴婢,就是要她去死也不能有二话。
“姨娘,你冷静冷静,我看那罗家的模样应该也不是天花。现在需要你做主,两个孩子也还需要你保护啊。”秦玉舞冷声唤贾姨娘。
听到孩子,贾姨娘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是了,孩子们需要我的保护啊。”她深吸了两口气,后怕的道,“大小姐啊,幸亏你撞见了,那下作东西还没来得及碰到孩子们。不对,她这是什么时候染上的病,会不会孩子已经染上了?”
“姨娘!”秦玉舞不悦的喝了一声,“别胡思乱想。当下赶紧遣人去告诉老夫人,一切等老夫人过来处置。珍儿,你赶紧去请杨大夫过府来。”
贾姨娘忙按照秦玉舞的安排,派人去请老夫人。
贾氏到的时候,贾姨娘已经恢复了理智,正抱着两个孩子在怀里脱了衣裳仔细查看。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出这等纰漏!”贾氏进屋来,急急忙忙去看两个孩子。
脱的只剩肚兜的两个白胖娃娃在贾姨娘身上扭来扭去的,很是可爱。白胖的身子如上好的白瓷,毫无瑕疵。
“姑母……”贾姨娘见了贾氏,先垂下泪来,一副受了万千委屈的模样,可该说的话却一句没少说,“我已经查看了凯儿旋儿,并无异样。”
贾氏最着紧的就是两个孙儿,听了这话,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胸腔,道“你看了还不行,还得叫大夫仔细的看一看。”
“大小姐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贾姨娘道。说着将两个孩子用被褥包好,放回摇床中。
“老夫人,合着再有半盏茶功夫,大夫就可以到了。”秦玉舞开口。
贾氏看了站在窗边的秦玉舞一眼,点点头道“嗯,这事安排很好。”说着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坐下,冲贾姨娘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派去的青儿说的没头没脑的,你再细细与我说来。”
贾姨娘应了一声“是”,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向贾氏道了个清楚。
贾氏听的是心惊肉跳,一阵后怕。
“你叫我如何说你!”贾氏冷着脸斥责贾姨娘,“即便今日舞丫头没有恰好撞见,这出府数日的乳母,回来后也要隔上几日,细细查看了,才能安排喂奶,你怎能如此疏忽!”
”是我做的不好,我想着凯儿吃惯了罗家的奶水,她又是自凯儿落地便一直喂养着,便松了心神,哪里想到就差点酿成大错!那下作东西,竟然也敢心怀歹心,竟想着害我的孩儿,请姑母责罚!“贾姨娘一阵哭诉,一边认错,一边话里话外的,将错全都推到了罗家的身上。
“好在发现的及时。你也先把眼泪擦了,等大夫过来细细看了,再看如何处置吧。”贾氏挥了挥手,伸手按住额头,方才一阵急赶忙敢,又紧张担忧,这会儿心神稍微松懈,头风就隐隐有发作的征兆,脑仁一条一条的刺疼。
赵妈妈见状,上前用手轻轻给贾氏按摩两额的穴位,帮贾氏缓解不适。
秦玉舞便做主安排青儿去备热茶,给贾氏端上来。
过一会儿,珍儿便领着杨大夫进来了。
这是自去岁荷塘落水后,秦玉舞第二次见杨大夫,在室内的屏风后。
杨大夫进屋来,不及细瞧,便对着贾氏屈膝行礼。
贾氏忙让赵妈妈扶了杨大夫起身,道“杨大夫,快瞧瞧我这两个孙儿,可有染上了那下作东西身上的病气?”
来的路上,珍儿已经将事情给杨大夫说了,他已经知晓了大概,便放下药箱,取出药液涂抹手上,然后去翻摇床里的两个孩子的身子。
一众人都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半柱香的时辰,杨大夫才缩回手,道“从方才的检查来看,两位小少爷并没有过到病气。”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正这时,秦明春从外间进来了,方进屋子,便开口道“听说凯儿旋儿两个孩子身体不适,这是怎么了?”
贾姨娘听到声音,眼泪又吧嗒吧嗒掉。
秦玉舞避在屏风后,此时也不得不出声行礼,便就着屏风,向秦明春开口“女儿问父亲大人安。”
杨大夫只听到屏风后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微微一愣,才意识到原来后面还站着人。
“舞儿也在啊。”秦明春点了点头,走到贾氏跟前,行礼。
“坐下说。”贾氏开口。
秦明春走到贾氏身边坐下,看着满屋子的人,问“到底是怎么了?”
“孩子们都没事。”贾氏不想自己儿子太忧心,直接将杨大夫的结论说了,又简短的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歹心的东西呢?”秦明春问。
“已叫人按在外头了。”贾氏道。
“杨大夫,还请你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病?是天花不是?”秦明春道。
“是。”国公爷发话,杨大夫自然唯命是从的,于是从药箱中取出了帕子和药液,将药液抹在帕子上蒙住口鼻,这才出去。
秦明春诸人在屋内等消息。
杨大夫出去了,秦玉舞便从屏风后走出来,向秦明春屈膝行礼。起身时,便瞧见贾姨娘泪眼莹莹的望着秦明春,整个是委屈又可怜兮兮的美人,很是招人疼。而秦明春显见是一颗硬汉心化为了绕指柔。
秦玉舞便垂下眼睑站在一旁,只当不知。想到秦明春曾看着她的脸,一副深情缅怀自己母亲的模样,却在此时对着另一个女人满眼柔情,便叫她恶心。
何况,贾氏还不许给何莲君祭奠,而秦明春,竟然也应允。
说什么情啊爱啊,不过是镜花水月,更是一场笑话。
杨大夫检查了约莫半柱香功夫,才除了面巾,进门来,远远的复命,道“禀国公爷,秦老夫人,外面的婆子身上生的确实是皮疹。”
“杨大夫,你可瞧仔细了?”贾氏问。
“回老夫人的话,在下没有看错。倘若老夫人心中存疑,不妨再请了其他大夫过来诊治一番。”杨大夫依然坚持自己的诊断,口气不卑不亢。
“杨大夫,方才我远远瞧了罗家的手,见她手上的水泡,与我去岁生的痘病颇为相似,会不会是水痘呢?”秦玉舞开口询问。
杨大夫抬眼看向屏风,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绰约身影,他飞快的收回目光,垂首回道“却有相似,但也有不同。痘病会生满全身,脓汁沾染处皆会生新痘,且会传染人。而皮疹更易生于受磨蹭之处,比如脖颈、手腕等易被衣襟、袖口磨蹭之处,并不会传人。话说回来,痘病一般只会人传人,或者接触了痘病患者或其贴身衣物,才会过上病气,大小姐怎么会染上了痘病呢?”
“为什么呢?”秦玉舞也跟着反问了一句,”杨大夫如此说,我也好奇起来了。“
谁也没有想到,杨大夫的一席解惑之言,竟然无意间,戳中了国公府中被隐藏的某些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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