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子府回府,秦玉舞去贾氏处问安,顺便将秦玉依的状态说了。
“侧妃娘娘这是头一胎,辛苦是免不了的。”贾氏捻着佛珠,终究没再说什么。
其实秦玉依嫁与太子为侧妃,她初听到此消息时,并不觉得这门亲是好的。
秦明辉另立了府邸当家,秦玉依是他的掌上嫡女,本来可以成为门当户对人家的当家主母,嫁与太子虽然显贵,终究不是掌家之位,且以秦家女儿的身份卷入后宫风波中,实在不应该。但这是秦明辉该操心的事,既然做了如此选择,是好是坏只能受着了。
从贾氏处出来,秦玉舞回到荷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奔波耗神了大半日,也就喝上了几盏茶。
刘妈妈端了热汤进来,搁在桌上,道“小姐先喝点汤填填肚子,晚膳一会儿便好了。”院里的人见秦玉舞过了晚膳没有回来,便没有准备膳食,哪里想到她在外面饿了肚子。
“谢谢奶娘。”秦玉舞坐到桌边,慢慢的喝着汤。
刘妈妈看着她,虽然日日见着,可正值花年的女儿家一日一个模样,像那破壳的青笋,日新月异。尤其一张脸,生的那样的出众,竟比她生母还要出色三分。
“再过几个月,小姐就要及笄了,过两日等小姐清闲下来,也该安排量身做及笄礼服。”刘妈妈道。
“奶娘看着安排吧。”秦玉舞喝了一口汤,放下汤勺,道,“再过些日子,巧儿姐姐就要生产了,我挑了几个花样子想着给新生儿做两双鞋袜,奶娘给我瞧瞧这些花样选的可行。”起身去拿了绣篮子,拿出花样子给刘妈妈。
刘妈妈认真的看了,笑道“小姐挑的都是极好的。”
秦玉舞道“我还想着给定做一个长命金锁,到时候与鞋袜一并送去。”
“巧儿能得了小姐如此费心的赏赐,是个有福的呢。”刘妈妈由衷的感慨,自家小姐再怎么冷情冷性,其实心里是善良至极的,若非身处恶境,也该是一个爹疼娘宠的娇娇女儿。
“她真心待我,我也不会亏待了她。何况,刘顺也是一个能干的。”秦玉舞走回桌边,那碗汤喝了一半,她便没有在喝。
“虽然老夫人那边尚未提,可奴婢瞧着,待小姐及笄后,只怕议亲之事便会提上日头了。”刘妈妈道,“小姐现在手中有了余钱,可再置办些商铺庄子,田地也可买一些,以后都作为陪嫁的嫁妆,也才不亏了自己。”
秦玉舞听着刘妈妈为自己的规划,心里颇有触动,可倘若她说,其实她这一辈子并不打算再嫁人了,只怕会惹了刘妈妈的斥责甚至眼泪出来。索性不说,只要她自己心中有打算便是了。
“那就劳烦奶娘给舞儿挑一挑,有合适的买一些也可以。”秦玉舞道。
“好。”刘妈妈见秦玉舞听劝,心里的担忧稍微放下来了一些。她就怕秦玉舞一心想着对付林氏,却不上心自己的人生。
说话的功夫,小厨房的饭菜做好了,珍儿和珠儿端了进来。
秦玉舞用了一些,稍歇息了一阵,洗漱后换了干爽的衣裳,就着烛火做女红。
珍儿进来服侍时,看到秦玉舞认真的绣着花样,那是给刘顺未出生的孩子做的针线,心里也很是感慨。主子如此真心对待服侍的人,怎能叫她们不死心塌地的伺候呢。
月上中天的时候,秦玉舞正欲熄灯入睡,窗外忽然传来了敲窗声,同时还有断玉的低声“小姐,有一个莲公子求见。”
秦玉舞愣了一下,起身往外走,珍儿忙转身取了一件披风给她系上,才让她出门。
此时尚未进浓夏,夜里还有凉意。
秦玉舞走到荷塘边,一池的莲叶已经满了塘,抽了几枝花骨朵,只是离绽放时节尚早。
荷塘边站着一个高挑的人影,驻足望着星空下的荷塘。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一双眼睛亮如天上的星辰。
秦玉舞缓步走上前,隔着如蒙了灰纱的夜色,望着他,道“这时候要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赫连煌望着面容恬静的秦玉舞,忽然咧嘴轻笑起来“见到你之前,我幻想了你可能会生气、会埋怨,甚至会很不耐烦,可原来你依然是不在乎的模样。”
秦玉舞微微歪头,沉默不语。
“外面可都翻了天了,你倒依然不受其扰呢。”
秦玉舞淡淡道“庸人才自扰。”
赫连煌上前一步,靠近秦玉舞,闻着她身上清爽的香味,道“我即便知道你不会看上你家那位表哥,可总要亲自来确认。”
“可我也一样不会选择你。”秦玉舞望着近在咫尺的赫连煌,望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那是一双睫毛分外浓密卷翘的漂亮眼睛,也彰显着他有别于大嶶人的血统。
“可我总要争一争的。”赫连煌坚定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殿下,西金王朝里面那一摊子事,都够你头疼的,何必再分心在我这里?”秦玉舞道。
“那个位置,我不得不争,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我也不会放手。”赫连煌道。
秦玉舞忍不住想要扶额,现在眼前的这家伙明显是开始耍赖皮了,抛开了腼腆害羞,字字句句都直白的让她难以承受。
“舞儿,我知道颜家肖想你的不止你家那位表哥。可那没有关系,我不怕与他们争。他们尽管放马过来,鹿死谁手各凭本事。”
秦玉舞蓦地退开了一步,冷着脸道“鹿死谁手?呵,殿下还真是好斗的紧。可民女要告诉你,我不是鹿,我也不会死在谁的手中。无论是你,还是那颜家的人,我都不会选,谁也不能逼迫我选择。夜色已深,还请殿下回吧。”
“我说错话了,你别介怀。”赫连煌见秦玉舞言语冷冽,忙赔礼,“我……我只是想让你知晓,无论是谁,都无法让我放弃你。”
秦玉舞不愿再就此事争论不休下去,道“你且回吧。”
赫连煌望着她,见她真的是在让他走,心里空落落的,可一想到她说不会选择颜家的人,顿时又心生欢喜。
能与他争锋的,不过颜家的诸位皇子。
只要她不选他们,他便胜算极大。
“你且别生气了,我这便走。”赫连煌笑着示好。
秦玉舞看着他的笑颜,一想到他在自己这里接连碰壁,默了默,终究开口道“你是质子,一言一行都要谨言慎行,再者,民女终究是镇国公府的姑娘,与你私交极为不妥,于你,也没什么好处。你想要那位置,就该无论遇到何人何事,也不乱了自己的分寸。”
“我知道,你终究还是对我好。”赫连煌由衷的笑了起来,“你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行事绝不再莽撞了。”
秦玉舞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赫连煌回宫不久,一个盯梢的公公悄悄的从黑暗处撤离,穿过寂静的深宫,到了某一处屋子,敲门进去。
“禀殿下,五殿下刚回了宫。”
“这么晚,你到底是去了哪里?”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含着不满,幽幽的问。
可只有寂静的夜里吹过的风声,响应她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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