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节节高带两人沿着蜿蜒却不陡峭的山路,来到一处素雅的青瓦小院,小院显然是刚建不久,院外还堆着未用完的建筑材料和没来得及收拾的建筑垃圾。
这一路,两人算是见识到了节节高在村里的名望。几乎所有村民见了他,都热情地围上来,年长的叫一声二牛,年纪小的也乖巧地叫声二牛哥。
“二牛在村里的地位不一般啊。”何君尧小声说。
陈斌笑说:“大概他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协会的吧,毕竟协会在七区的支持度很高,村民都与有荣焉。”
何君尧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节节高推开院门,又进屋里转了一圈,一连叫了好几声师父。
“谁呀!”
终于,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节节高忙跑了出去,不多时,便搀扶着一位鬓发斑白拄着拐杖的老人进到院中。
“师父,这两个是我兄弟,陈斌和何君尧。这是将我从小带大的师父,除了没有血缘关系,跟我亲生父亲没什么区别。”
陈斌和何君尧连忙问好。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来来,到屋里坐。”
四人进到屋中,还没落座,老人问:“要喝点茶嘛?我们本地的茶叶,全世界都很有名。”
节节高说:“不用了师父,他们糙得很,享受不来的。”
“诶,怎么说话呢?”老人不满道,“远到是客,咱们做主人的,就要尽地主之谊嘛!快去,去后院拿点茶叶泡上。”
“好吧。”
节节高搀扶老人坐下后,便老老实实地去后院泡茶。
老人说:“二牛他从小野惯了,没什么规矩,你们多多包容。”
“哪里的话。”何君尧立马说,“高兄性情直率,这很难得。”
老人笑笑:“我看着他长大,他从小就爱去山里面跑,经常打些野兔鸟雀回来补贴家用,他是个好孩子,心肠不坏。去年啊,听说挣了大钱,立马就给咱们部落捐了七千多万,修路、修桥、修学校、盖房子、买车子……这三年零零总总,过亿的开销,都是他拿的钱。”
原来如此。陈斌想起一年前,节节高明明有积分却不愿分担租金的事,现在看来,他没有说谎,七百多积分真的是换成了钱,捐回家乡搞了建设。
他不禁看了眼何君尧,只见何君尧默然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节节高很快端着四碗茶回来。
陈斌轻轻抿了一口,他不懂茶,但这四溢的清香让他精神一振,长途跋涉的辛劳顿时消除几分。
老人回忆起往事,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说着。两人都静静地听,只有节节高间或辩解一两句,抱怨说:“哪有这样?”“师父你乱说!”“外人面前留点面子师父!”
一直到村长派人来催:“高二牛!酒席摆起来啦!”
节节高才趁机打断老人喋喋不休的爆料:“师父,吃饭去啦!”
“好好。”老人缓缓起身,节节高连忙上去扶着。
“对了!”
走到门口,老人突然停了下来。
“去我屋里,左边抽屉里有两个祥云手链,是我昨天给这两个小伙子做的,你去拿来。”
节节高愣了下,依言去取了来分给陈、何二人,嘴里念叨:“师父你这么大年纪了,好好歇着就行,做这玩意儿多费劲!”
“诶,又乱讲!”老人脸色一板,“什么叫这玩意儿?这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断不能忘!你在外面野了几年,是不是把老祖宗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
陈斌连忙替节节高解释:“他没忘,我作证!去年还亲手编了一个送给我妈。”
“那就好!”老人微微点头,“走吧。”
为了给节节高和远道而来的两位客人接风洗尘,村里摆下了三十桌流水席,部落的青年男女都穿着节节部落的传统服饰,盛装出席。
席间陈斌总有种错觉,仿佛这些靓丽的少女们,都有意无意地瞄向自己,让他颇为不安。
这种不安很快成为现实,祝酒的环节一到,少女们都蜂拥向陈斌,举着大杯小杯企图将这个好看又壮实的外来小伙灌倒。
看着这群盯着自己身子,眼神格外热烈的姑娘们,陈斌悚然而惊,但面对敬酒,他又不能拒绝,于是只好略施小计,每次倒酒的同时,凝结空气中的水分,这样酒其实只有杯底那么多,但兑的水能刚好溢出杯口。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每隔两分钟就要跑一趟厕所,搞得姑娘们都渐渐有些怀疑,这个看起来壮实的小伙,是不是有什么前列腺疾病。
吃完宴席,三人都有些醉醺醺,但在节节部落的地界上,喝酒从来只有两种状态:站着和倒下,只要你还能站起来,那就得继续喝。
陈斌很想倒下,但他又怕自己一旦倒下,就被哪个姑娘抱回家法办了,于是只好硬生生挺着。
何君尧和节节高酒量挺大,他们从头到尾都是真刀实枪地来,没有兑水,看上去也一点没有要醉倒的意思。
宴席撤去,村长开始组织大家抢龙头。这是部落里的传统游戏,陈斌脑子昏昏沉沉的,规则是真没听太懂,也就跟着大家一起乱玩罢了。
不过乱玩的代价就是输,输了就要挨罚,挨罚就是罚酒,一直罚到酒精上头,面红耳赤,陈斌实在受不了,跑到路边一通狂吐。
他正吐得欢,忽然耳边传来“呕”“呕”两声,他一偏头,是节节高和何君尧。
三人吐完一致地用衣袖擦了擦嘴。
“要不,咱在这儿避避风头?”陈斌提议。
“好。”何君尧立马举双手赞成。
“怂!”节节高骂了一声,“不过我同意,三年没怎么喝酒,老了,拼不过这群年轻人了。”
天色已晚,夜风刮过,带起一阵寒意,却也驱散了些许醉意。
三人沉默一会儿,何君尧突然说:“对不起。”
陈斌一愣,随即明白这不是对自己说的。
节节高打个哈哈:“没啥对不起的,我做了我该做的事,你做了你该做的事,仅此而已。虽然你的确挺欠揍,不过,既然本大爷已经揍过你了,就不会再跟你一般见识。”
“好像你伤得比较重吧?”
“呵,真敢说啊,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看来上次揍你揍得不够狠——”
“诶诶诶!打住!”陈斌比划了个暂停的手势,“这里是偏远山区,可没有迷人可爱的护士姐姐给你们包扎伤口。”
节节高哼哼唧唧道:“看在护士姐姐的份上,今天我不跟你计较。”
“……”
“话说,”陈斌指着广场中央高大的未完工的雕像,“这雕的谁啊?不会是你吧二牛?”
“不用怀疑,就是我。”
“那头顶咋回事?”
雕像的其余部分都已完工,只有头顶还留有一整块巨石,让整个雕像看起来十分滑稽。
节节高说:“那是留着以后雕头发用的。发型我还没想好用哪种,不急,等我把所有发型都试一遍,再做决定。”
“呃,其实我觉得,不用这么麻烦,光头就挺好的。”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