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最高级的夜总会顶级包房。
盛阳关阴沉着脸,一双晦涩的眼珠死死盯着雕花房门。
脑海中盘旋的满满都是早上自己功亏一篑的落败画面,那个男人,即便是落魄到为人打工,都还是这么地不可一世,更可恶的是,自己已经集财富与权力于一身,却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按灭了手中的烟。
与此同时,房门从外面敲了两下,紧接着,门被推开,服务生恭敬做了个“请”的姿势,朱慕礼逆光而立的高大身躯便赫然出现在门口。
盛阳关立刻站起,遍布于脸上的狠戾也在起身的一刻悉强行压制。
“朱先生,你来了。”老奸巨猾的脸洋溢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盛阳关略朝沙发比划了一下,等待朱慕礼走到跟前,一起坐下了。
“盛总这么晚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朱慕礼悠闲靠在沙发上,俊逸非凡的脸上是一惯的优雅疏离。
盛阳关冷冷笑着,拎起桌上摆放的红酒,开瓶,缓缓倒入醒酒器:“不就是为着早上的那点破事。”他朝朱慕礼看一眼,“有些问题我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向朱先生问个明白,我怕是难以安睡。”
朱慕礼笑,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既然这样,盛总就问吧,我答得上来的,一定和盘托出。”
“好。”盛阳关放了酒瓶,眉宇间笑意未散,可谈吐里却多了点隐忍:“自从知道朱先生在柏悦,我可谓是第一时间跟你递出了橄榄枝,你的诸多要求,我也全数达到,最后不明不白让你摆了一刀,我吭都没吭一声,我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与你,既没有旧恨,也没有新仇,甚至我都隐忍退让到这个地步,为什么朱先生还是要跟我作对?”
朱慕礼眸光眯起,不赞同地摇摇头:“盛总说这话,我就觉得不对了。第一,我从来没有对你有任何的要求,你所有的动作都源于你自己的判断和猜测,判断错了,不能怪我。第二,我也没有跟你作对的意思,想我现在这个人,一无钱,二无权,我拿什么跟高高在上的盛总作对,你说是不是?”
“既不是作对,为何又会发生早上的怪事?”盛阳关牙齿咬紧。
“怪?”朱慕礼挑眉,“怪在哪里?”
“呵呵,”盛阳关冷笑出声,“你真的以为众人不敢反驳,你就可以瞒天过海?柏悦乃至联泰全是笙烟的亲生父亲留给她的,无缘无故,她会把柏悦拱手让人?”
朱慕礼目光转寒,声线里也多了一丝嘲讽:“你也知柏悦乃至联泰是顾小姐亲生父亲留给她的?”
盛阳关面色一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重复重复你的话,让你概念更深。”
盛阳关没功夫跟朱慕礼玩文字游戏,他靠近几分,眉宇凝重地逼视男人:“朱先生,笙烟现在到底在哪里?”
“Z国。”朱慕礼依旧保持着凉凉的腔调。
“你以为我会信吗?”盛阳关眉尖一挑,“如果她安然无恙地在Z国,如今柏悦这情形,她早就奔回来了。朱先生,”盛阳关的目光暗沉下去,“兜兜转转没有意思,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把笙烟藏哪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还有得谈。”
朱慕礼直接笑出了声:“为什么我说实话你就是不信呢?还有,我说过了,你怀疑我藏了顾小姐,你就拿出证据来,到时要判我绑架罪,我也心服口服。”
盛阳关大掌紧紧握成拳,克制了良久才压下砸杯子的冲动。
“盛总问的事情,我都实话实说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还跟我谈不谈?”
嗯?
盛阳关眉间一动,朱慕礼这么说,是不是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朱先生,你是个商人,所做一切,无非也就是为了钱财,我可以实话告诉你,笙烟不过就是个没有城府的黄毛丫头,如果你愿意舍小利,跟我合作,以后联泰的天下,我可以跟你平分一半。”
浓重的嘲讽弥漫了朱慕礼幽深的睿眸,他靠近几分,声音如同飘在半空:“你收买我?”
盛阳关挑起浓眉,一边嘴侧也悠然勾起。
看着盛阳关志在必得的样子,朱慕礼只是分开好看的薄唇,轻悠悠吐出几个字:“我没兴趣。”
“你……”盛阳关原本以为自己就要引诱成功了,谁知还是半途而废。
“顾小姐赠予我的柏悦股份正合我意,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了。”朱慕礼说着,轻快站起了身,这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再谈了。
“那不过就是个弹丸之地!”盛阳关也猛地起了身。
“可惜了,我喜欢的就是弹丸之地。”他朝盛阳关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转身就要走。
盛阳关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去路:“朱先生,这是我盛某人最后的容忍,如果你执意要与我过不去,我不会再客气,别忘了,”他盯紧朱慕礼黑潭般的眼,“唯慕已经倒闭了,你不是昔日号令天下的总裁。”
“所以呢?”朱慕礼眉眼眯出危险的弧度,与此同时,他健硕的身形也向着盛阳关步步逼近。
盛阳关下意识吞吞口水,朱慕礼每进一步,他便不自觉倒退,直到背脊抵住门,再无退路。
“你以为,如果唯慕没倒,你还有机会站在我面前跟我谈条件?”男人眼里满满充斥的都是不屑,“你盛阳关几斤几两自己掂量掂量,称清楚了再来跟我说话。”
“好,朱慕礼,从今天开始,你我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苦撑着一点心惊,盛阳关也直呼了对方姓名,“你记得你今天是怎么对我的,不要后悔!”
朱慕礼唇边讥讽的弧度益加深刻:“我的大脑一向只记重要的人事,至于盛总,怕是还排不上号。不过呢,提醒一下你,”他的眸子扫向盛阳关的外套口袋,“谈话就谈话,我最烦被录音了,一想到我的声音会被你拿回去翻来覆去地听,我就觉得恶心。”
下意识捂住口袋,一滴冷汗自盛阳关脑门冒出。
再也无视盛阳关青白交错的脸,朱慕礼拿了外套,大步流星走出夜总会。
一路上,男人的脸色异常深沉。
盛阳关的狼子野心,已经毫不掩饰了。
他得加快步伐,让笙烟在回来的时候,能不多费神就重回联泰!
笙烟回来的时候……
想到这几个词,朱慕礼的胸口无端多了点暖。
突然想起什么,他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拨通了河七的电话。
“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声音,永远像是浸泡了千年的寒冰。
“你那里有没有龙悠幽的电话。”
河七沉默了半刻,回答:“有。”
那日他送龙悠幽回学校,第二天就鬼使神差找人查了她的电话,只是,他从没打过。
“发过来。”
“干什么?”
“明天找她有点事。”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喂?”朱慕礼问了一声,这人到底还在听没有。
“好。”
河七说完,径自挂了电话,而朱慕礼直到晚间洗了澡,准备睡觉了才接到河七发来的短信。
他莫名其妙地盯着短信上的号码看了良久。
是他的错觉吗?河七这消息,怎么好像发得极不情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