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梦被扰,朱慕礼有点烦躁,再一看来电,整张脸都染上了冰冷的玩味。
“你好,盛先生。”他坐起来,声线里还有刚睡醒的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才开口:“你在哪?”
“干嘛?昨晚还没喝够,还想约我继续?”浅薄的笑意浮在朱慕礼脸上,他那副漫不经心的口吻顿时让盛阳关怒了:“你这个混蛋……”
“我劝盛先生火气别那么大吧。”朱慕礼懒洋洋打断盛阳关的叫嚣,“毕竟经过了昨夜,盛小姐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你不如放平心态,去陪陪她?”
话音刚落,卧室门口传来动静,朱慕礼侧头,见顾笙烟探进一个脑袋,他无声地朝她笑笑,又望了望闹钟,天,他居然一觉睡到下午了……
顾笙烟是下班一回家就听见卧室里朱慕礼的声音,隐隐约约又有“盛先生”“盛小姐”的字眼,她能猜出是在讲谁,于是就好奇地跑进来了。
朱慕礼也不介意,反正迟早她也是要知道的。
电话那头,盛阳关被朱慕礼这一席话彻底点燃了火苗,但碍于又不能将他怎么样,只得压低声音说:“你出来,我们聊一聊。”
“可以,在哪?”朱慕礼浅淡笑着。
其实,他本是不准备答应盛阳关的,毕竟,现在的盛阳关在他眼里不过是只蝼蚁,不过转念一想,借此机会将盛阳关复辟的美梦彻底断了,让他别再耍些见不得人的小花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老在这些人身上伤脑筋也挺费事的。
“子云路鸿元茶社我等你。”盛阳关说完,“啪”一下把电话挂了。
朱慕礼看着听筒,冷笑两声,将手机丢到一边,下了床,往浴室走。
“你在跟盛阳关打电话吗?”顾笙烟好奇地追到浴室门口。
“嗯,他约我出去聊天。”他开始解睡衣准备洗澡。
顾笙烟急忙背过身:“那你去吗?”
“去。”他打开花洒调水温。
哗啦哗啦的水声带着一股暧昧的味道向顾笙烟后背袭来,老大,他不会就这么洗起来了吧?
“那我也一起去吧。”她对昨晚的事情好奇得要命。
“可以。”他点点头,看着缩在门口的背影,邪邪笑着,“想进来就进来,我又没关门,你不用靠在那儿畏首畏脚的吧。”
什么鬼!
顾笙烟红着脸,“啪”一下反手将浴室门跟他关了。
朱慕礼看看天。
他就知道她胆子太小太保守,想想那漫长的半年,他脸都苦了。
到达鸿元茶社,已经差不多五点半了。
茶社虽是座落在市中心,但却有着世外桃源般的幽静。一小片竹子种在古香古色的园中,为萧索的冬天带去葱郁之色。
在前厅做了登记后,服务员很快将朱慕礼和顾笙烟带到二楼包厢。
刚推门而入,盛阳关灼人的视线就逼了过来。
宿醉一夜,他的脸上还写满疲惫,平日里浅淡的皱纹此刻格外深刻,握在手里的瓷杯也以可见的幅度颤抖。
“没等我很久吧?”朱慕礼优雅笑着,携顾笙烟坐在了盛阳关的对面。
盛阳关没想到顾笙烟也会来,顿时,新仇旧恨全涌上心头:“昨晚的一切,全是你们俩串通搞的鬼是不是?”
朱慕礼淡薄地掀起唇角,露出讥讽的弧度:“你还真是高估了笙烟,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跟着我来看热闹的。”
盛阳关差点直接砸杯子。
他女儿昨天吃了那么大个亏,朱慕礼居然带着顾笙烟来看热闹!
顾笙烟也略带惊讶地偷偷看朱慕礼一眼,光看这架势,她也能猜出盛阳关在他跟前跌了个大跟头,他说看热闹不是摆明了要把盛阳关气死吗?
“说到搞鬼,”朱慕礼状似无奈地摇头,“说真的,我最近还真没空动盛先生你的心思,本想着哪天得空了陪你玩玩,谁知你倒先送上门了。偷拍笙烟和韩东璃相处的照片发给我这事还干得有趣吗?我不介意跟你透露一下,昨晚给盛小姐和佟大少拍激情画面的也是那位摄影师哦。”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也是朱慕礼喜欢做的事。
顾笙烟端坐一旁快速消化着劲爆消息,她还真是没想到盛如瑾会跟佟其俊扯到一块,还让朱慕礼找人给拍下来了。
盛阳关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你还拍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今早宿醉醒来,盛如瑾就哭哭啼啼跟他说了跟佟其俊之间的不明不白,要是让她知道这些羞耻的画面被录下来,她还不直接昏死过去啊。
“什么不三不四?”朱慕礼淡淡地喝茶,“我看盛小姐投入得很啊,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
“你……”盛阳关气得直接捏碎了杯子,鲜血顺着手掌滑到桌上,“分明是你搞的鬼,是你陷害佟其俊和如瑾,让他们不明不白发生关系的!”
“严重了。”朱慕礼挥挥手,“我哪有那么大能耐?我揣度着佟少是喝了那杯莫名其妙的酒才情不自禁的。想来也是险啊,那杯酒本来是你们串通着给我喝的,结果让佟少尝了去,我想着佟少也不是寻常人,总不能随便跟他找个人纾解吧,挑来挑去,还是盛小姐配得上他的身份。”
顾笙烟一听,差点恶心死了,她虽然一向对盛阳关没好感,但也没想到他居然搞来这些玩意对付朱慕礼。
“是你!”盛阳关一双眼睛泛着猩红的血光,“是你逼佟其俊喝那杯酒的!你还恐吓他说要是不喝,你朋友不会放过他!还有如瑾,你其实在一进宴会厅就将她盯为猎物了是不是!你不用否认,你送的那条名贵绿松石项链定有玄机!”
“我没想否认啊。”朱慕礼抿唇轻笑,“只可惜盛先生你知道得太迟了。”
“你简直是卑鄙无耻!”盛阳关一拳捶在桌子上,手掌好不容易停止流血的伤口又裂开。
“彼此彼此吧。”朱慕礼懒洋洋,“你和我,谁也不比谁好多少,试想,如果昨天是我喝了那杯酒,估计今天的遭遇也好不到哪去。”他唇角扯起一抹冷,靠近盛阳关说,“你庆幸吧,我暂时很满意我跟笙烟的状态不想犯什么事,不然,以你的所作所为,你早该偿命了。”
此话一处,盛阳关定住,一股冷气突然自他的背脊冒出,他谨慎问到:“你说什么?”不会吧,这个男人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朱慕礼冷峻面容动了动,淡淡吐出三个字:“你说呢?”他拉着顾笙烟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个盘丢到盛阳关面前,“这是你女儿倾情演绎的大片,你回去看看戏份足不足,你放心,我这儿备份多得很,要是哪天你惹我不高兴了,我手指一动,搞不好就传到网上去了,所以,盛先生,以后做事,还是三思而后行啊。”
看着盛阳关不断抽搐的唇角,朱慕礼留给他一个轻蔑的微笑,牵起身边女人的手,他步履沉稳地走出了茶社。
回家的路上,顾笙烟并不开心,朱慕礼看出来了,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对盛如瑾太残忍了?”
顾笙烟杏眼微眯:“她以前也对我用过同样的招私自放佟其俊进顾家别墅来对付我,我干嘛要同情她?”说完,撅起嘴看着窗外。
朱慕礼松了口气,他就怕女人滥用同情心。
“那你郁闷什么?”
顾笙烟皱眉:“你昨天搞那些事情干嘛不带我?是不是觉得我挺没用的,要跟我说了,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是。”朱慕礼无奈地笑笑,“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更有利于剧情发展吗?”
“不要。”顾笙烟眉头皱得更深,“我不要做躲在你身后的小女人,你是不是存心想消磨我的意志,最后除了依赖你,别无他法?”
说实在的,朱慕礼还真没这想法,不过经顾笙烟这么一猜,他觉得这主意倒不错:“做我身后的小女人又有什么不好呢?”他唇角噙着暖暖的笑,“饿了有人给你送吃的,累了有个肩膀给你靠,有坏人来了有人帮你击退,你无忧无虑,开开心心,难道不好吗?”
这么一想,好像也挺好的呢。
顾笙烟嘴角不知不觉浮起一点笑意。
不对!她噘嘴,不能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丧失自己作为一个女强人的坚毅品质。
“你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你在我身边的前提上,如果哪天你烦我了,懒得理我了,喜欢上别人了,而我又一无是处,我还不得哭死啊!”
绥靖政策是最可怕的。
“不会的。”朱慕礼微笑,橙色的路灯映亮他分明的轮廓,“我很懒,喜欢你就很费神了,不会再喜欢别人,更不会离开你,除非,”他抿抿唇,“你不要我了。”
他说这话有点认真,顾笙烟怔了怔。
“不许不要我,知道吗?”见她半天不吭声,朱慕礼有点郁闷,他都那么说了,她不应该给他点保证吗,真是的。
顾笙烟笑,没说话。
“你听到没有?”他有点不耐烦了。
她隐着笑,撇头看着窗外,他越是问,她就越不想告诉他,逗一个耐性差的男人,有时候挺有意思。
朱慕礼看了女人一眼,凝了眉,一个转弯,迈巴赫漂亮地靠在路边。
“干嘛?”顾笙烟回头,这还没到小区呢。
“你故意的是吧?”朱慕礼朝副驾驶处靠近,英俊的眉眼间尽是邪魅的威胁,“装听不到?”
突然意识到朱慕礼想干什么,顾笙烟一下缩到角落,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听到……唔。”
听到了?晚了。
一个略带惩罚的吻封住了她的辩驳,她本能想推开他,没成功,他的吻由霸道强势渐渐转为温柔,直到她气喘吁吁,他才满足离开她些许。
神智清醒,顾笙烟气呼呼就要抗议,可还没开口,就觉得耳垂一重,一个小坠子挂进了她的耳洞。
朱慕礼欣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纯天蓝一级绿松石单珠耳坠挂在她小巧玲珑如白玉般的耳垂,轻轻摇晃,散发着温润如瓷的光泽。
“好看。”他淡淡地说。
顾笙烟拿镜子看了,也觉得漂亮,但想起什么,又佯装不快地说:“刚刚盛阳关说你昨天送了个绿松石项链给盛如瑾,我这一对是不是你顺便买的?”
朱慕礼揉揉眉心:“你这对是我亲自挑的,她那个是让杨齐准备的,看不出来你挺小气的。”
“当然啦。”难道她不该在这个问题上小气,“你也要记得,不能随便送别的女人礼物,知道吗?你已经非常喜欢夸别人漂亮了,再送礼物简直就是翻天了。”
不能只是他对她提条件,她也要对他有要求,这才叫平等。
朱慕礼微笑,没说话。
“你听到没?”她追问。
他学着她之前的样子,将目光投到窗外。
等了半天,她也没依葫芦画瓢给他来个什么甜蜜的惩罚,朱慕礼泄气,回过头提示:“你就没有让我臣服的招?”
“你以为我像你?”顾笙烟瞪他,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像我什么?”他装不懂。
“像你…你……”这话她有点说不出口。
“这样?”他亲亲她的唇。
“喂!”这绝对是陷阱。
“不是?”他凝眉,又吻深了一些,“那是这样?”
顾笙烟头晕,到底怎么说才是正确答案?
“还不是?”朱慕礼再次凝眉。
“是的是的。”她又陷入到迷糊中,都不知道自己在承认什么了。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真不是朱先生的对手,他有一千种方法绕来绕去将她绕晕,最后就是随着他的心意来就对了。
心里轻叹自己无能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丝甜蜜,跟这个莫名其妙送上门的老公在一起,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趣啊。